第81章(1 / 2)

79、番外‧罗布泊‧转

两千年前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楼兰古国。

孔雀河犹如一条闪亮的丝带,蜿蜒淌过生机欣然的绿洲。

展行头戴野狐帽,脚踏狼皮靴,一身名贵丝绸,坐在帐篷里嘴角抽搐。

居然是魂穿!展行挠了挠腋下,这小少年的身板孱弱有如女子,唯一不同的是——胸部平的。天气灼热,他穿了四件丝绸外衣,胸膛前的两点小红晕仍若隐若现,丝裤是黑麻质的,总算起到遮羞的效果。

这些都不重要,最麻烦的事情是:

他听不懂旁人的话。

两名哈萨克武士手握刀柄,形貌狰狞入帐,哇啦哇啦地朝着展行说了一大通话,展行畏惧地朝兽皮座后稍让,哈萨克武士又指指外头,怒而勃然大吼。

展行频频点头微笑,这穿越得可真坑爹,不带给个翻译器的。

展行指指自己喉咙,礼貌示意嗓子不舒服,没法说话,又有模有样地挥了挥手,示意本宫\本座\哀家\朕(随便是什么),龙体欠安,你们可以退下了。

谁料那武士不买账,上前抱起展行就朝外走。

展行双脚乱蹦想喊非礼,又怕一吭声露了馅,转头时惊鸿一瞥,看见镜子内的自己,赫然正是在棺中见到的少年屍身。

展行被拖出帐篷,抓上马,一路叽里呱啦声不停,两名武士像是重要人物,展行回忆了一下,哈萨克族属於游牧民族?族长……这身体多半是哈萨克小王子?他们要做什么?

孔雀河的尽头,罗布泊犹如烈日下闪着瑰丽蓝光的宝石。

哇,真漂亮,展行心想,狄清在哪里?明明他先穿过来的,戴上戒指就能穿成对应的人?

那名刺客又在哪里?

孔雀河边排满哈萨克骑兵,远方则是沐浴在春日中的巍峨楼兰城。

展行点了点头,推测出个大概,他们想出兵攻打楼兰,应该是水源争夺战。

「随便!」展行:「各位随意好了!男的奸女的杀!有帅的贡上来!我先回去了!」

所有人惊愕地看着展行,嘴巴叽里咕噜,展行想了想,抻直了舌头发出一串无意义音节。

「劈哩啪啦男的奸女的杀哒哒哒……」

而后又卷着舌头,学着哈萨克人乱说了一通自己也听不懂的怪话。

上万人寂静。

展行夸张地横着倒了下去,栽在沙地里。

兵士们譁然,都以为哈萨克小王子中暑说胡话了,当即便有人上来慌张抱回帐内,点熏香求神,又有人取了水袋来喂下。

展行搞定麻烦,躺在帐里,外头喧譁走动,似在准备攻打楼兰城。

夜已深,十里静谧,这样不行,展行正等着入夜后逃脱,又等得片刻,蹑手蹑脚爬起来,朝外张望。

外头有个陌生的,身穿皮甲的少年将领在巡逻,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几岁,先得想办法把他弄走。

展行缩回帐里翻东西,开始寻思挖地道从帐篷另一段逃走,片刻后帐外远处传来一声闷哼,黑色身影一阵风闪进帐内。

展行一转头,愣住了。

镜子中映出的景象:哈萨克小王子与高大的刺客彼此对望。

那刺客神情漠然,抬手摘下蒙面布巾,深邃的蓝眼浩瀚如同星海,面容英俊得令人屏息。

他赤着上身,只穿一条黑色紧束的丝裤,男子体形被衬得英伟且完美。

哈萨克小王子则颊带红晕,赤脚上箍着铃铛脚环,白皙的脚趾,手指如玉雕般漂亮。

二人对视许久,展行开口道:

「壮士手下留情,我是穿来的。」

刺客:「……」

刺客蹙眉道:「小贱?」

展行大喜道:「呀,太好了!你也是穿来的?你是谁?」

刺客整个人疲惫地吁了口气,收起匕首:「你怎么也来了?景峰呢?」

那黑衣刺客正是张辉,展行终於找到组织了,拍了拍身旁毯子让他坐下,把狄清到峥嵘岁月求助一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张辉愣住了,展行道:「你来这里多久了?戒指……」

他倏然发现张辉手上戴着一枚血红色的银戒,张辉道:「没有用,就算摘下来,还是回不去,你试试?」

展行摘戒指,无效,只得又戴上。

「我们先想想是什么原因……」展行喃喃道。

张辉道:「我来得早,在这里快三个月了,你先听我说详细经过。」

展行点头,张辉说:「咱们这两具身体的关系……是情人。但我是个杀手,而且是楼兰王的独生子,你是哈萨克族的继任酋长。这一族和楼兰正在争夺罗布泊的水源。」

展行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辉解释道:「我过来的时候,继承了原主人的一部分记忆,知道了很多事情……但他没有让我为他做任何事,三个月前,他抓走了你……这名小酋长,想把他带到楼兰国,俩人一起在沙漠里迷路了,小酋长中暑十分严重。」

展行:「那时候你来了么?」

张辉摇头:「没有,都是记忆,他把小酋长又背了回去,放在哈萨克族的绿洲外面,自己一个人逃了,追兵把他赶到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他晕倒在沙漠里,那时候我接替他的意识醒了,逃回楼兰。」

展行:「你听得懂他们的话?」

张辉说:「三个月里,我假装中暑失忆,慢慢学会他们的语言,可能本来就有这记忆,所以学得很快,现在哈萨克人来抢水,他们让我再抓一次这小子。」

展行:「於是……现在我该跟着你走。但我们得上哪去,不忙,先让我想想。」

张辉想了想,问:「你说怎么办?」

展行沉默思考,被张辉灵魂俯身的那刺客现在手上只有一枚戒指,也就是说,其余数枚戒指都是从别人处得到的,说不定每枚戒指的主人,都是在这时代,与刺客和小酋长这对恋人有关系的家伙。

张辉抱膝坐在展行身边,补充道:「我前些天就来过好几次,看到你这身体的主人快死了,临死前……还一直念着我的名字。」

展行:「他叫『张辉,张辉』吗?」

张辉扑地一笑:「是『雷克哈尔坦』。小狄和你一起过来了?他在哪里?」

展行摇了摇头:「小师父,虎哥,唐悠他们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张辉说:「这三个月里,我一直重覆做一个梦。」

展行眉毛动了动,问:「梦见什么。」

张辉:「我梦见你死了……不,是他病死了,他在最后一刻,不愿意上阵督军。」他手指戳了戳哈萨克小王子的脑袋:「我在楼兰城前,抱着他回去治病,哈萨克人围城,国王不顾他的病,把他强行押上城头作为人质……后来哈萨克军当场一箭射死了他,他的哥哥率军攻陷楼兰,我把楼兰王给杀了,把他的屍体放在祭坛上,下了个诅咒……」

展行:「……」

张辉似乎完全代入了这具身躯的主人,出神道:「诅咒孔雀河枯竭,罗布泊的水干涸,两岸绿洲失去生机,楼兰成为废城。」

展行深吸一口气:「雷克哈尔坦说不定当年就是这么做的。」

帐外又喧譁起来,张辉警觉抽出匕首,把展行护在身后,低声道:「咱们走吧,想办法离开这里。」

展行道:「不,张辉,我觉得,既然戴上戒指会把咱们送回来,多半就是戒指主人的一个执念。」

张辉沉声道:「执念?」

展行点头道:「说不定他想让我们改变过去。」

张辉道:「不一定,这也可能只是一场梦境。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你就算想改变,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