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
霍虎其实很懂吃。
六包牛肉干:麻辣、五香、海鲜、烧烤、原味、蜂蜜——两两搭配,剥开后混在一起嚼,滋味独特,三种一起吃,甚至六种同时吃,花样繁多,还可把所有牛肉粒先剥好,再放在同个保鲜袋里,随机抽取,花样百搭。
更可以把牛肉干泡着牛奶……
林景峰终於忍无可忍了。
「把你的零食收走,壮士。」林景峰面无表情道:「现在是吃饭时间。」
霍虎忙把零食收好。
三人在柳州下车,林景峰轻车熟路,显是曾经来过,把展行与霍虎带到柳江边,上了一家渔船。
时值隆冬,两广地带却并不寒冷,日光和煦,江面微风阵阵,与拉萨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渔船酒家里放着古筝曲,霍虎人高马大,双臂一拢,趴在桌上晒太阳打瞌睡,展行接过菜单:「我又不是猫。」
林景峰点了几个河鲜,嘲道:「你他妈就是只纯种贵族猫,老子赚几个钱不够给你买饲料的。」
展行笑道:「我只要吃一点螺丝粉就行了。」
林景峰点完菜,沉默地坐着,展行又粘上来,问:「媳妇,你在想什么?」
林景峰:「叫老公,在想小双。」
展行:「哦。」
展行半晌不吭声,林景峰淡淡道:「小双就是柳州人。」
展行没有接话,林景峰望向栏杆外,说:「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柳江沿岸是民居,但江边栏杆前,有不少石凳,公园外坐着不少人。
展行侧着头看了一会,有个少年坐在石凳上,一名中年人走来,坐在他身边,说了几句话。
展行莫名其妙,林景峰说:「是同志聚会的地方,单身的同性恋会到这里来找伴,小双就是柳州人。」
展行点头不语,似乎看见许久前的林景峰与王双并肩坐着……实际情况则是:排椅上,那中年人伸手搭着少年的肩膀。
少年正在喝可乐,一口水喷了出来。
林景峰道:「那小子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江边少年把背包朝身后一甩,起身就走,中年人追了上去,片刻后,少年从腰间抽出一把枪,银光闪闪,正是林景峰用惯的沙漠之鹰。
唐悠把枪抵在那人的额头上。
唐悠的肺简直都要气炸了,自打从华南之剑地下营出来以后就没碰过一件顺心事,身份证没带,潮州话听不懂。
出了潮汕地区以后总算语言通了点,上火车想到处逛逛,第一个目标就是就是柳州,他是抱着目的来的,下了火车随便找个地方坐着,便被调戏了。
唐悠收起枪,那中年人瞠目结舌地昏倒了,他在江边走了一会,寻思先找个地方坐着,转身离去。
唐悠穿一件白衬衣,外面套着黑毛衣,衬衣领口洗得雪白,从V字领中掏出来,卷了袖子,头发乱糟糟的,白皙俊秀,穿西裤,皮鞋,背上背着个双肩电脑包,看那模样彷佛和展行一样大,像个学生。
展行道:「他用的枪和你一样,他是干嘛的?」
林景峰作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不清楚,看那模样不是道上的人,别管了,我们吃完就走。」
林景峰结完账,经过酒家门口时,忽然瞥见珠帘后,一名靛蓝旗袍的女人倚着,漫不经心地看账本。
林景峰停下脚步,女人朝他妩媚地笑了笑,作了个「滚蛋」的手势,林景峰蹙眉,点头,转身离去。
林景峰一直在思考,她又到这里来做什么?当初不是已经送到拉萨医院去了?以她的能耐,应该不至於被抓住才对。
林景峰拿着青云斋的名帖,找到楚行云说的地方,那是柳州老城区偏僻处,一间破破烂烂的大屋,堂屋里没有人,到处都是蜘蛛网。
下午三点半。
林景峰看了表,时间还没到,便随意坐下,吩咐道:「你们可以去睡个午觉,先在这里等人。」
展行根本不知道林景峰要做什么,於是和霍虎到院子里等着,时间接近四点,陆续有人背着包,进厅里来,各个风尘仆仆,有老有少,站了一屋子人,也不说话,林景峰蹲在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椅上,挨个注视来者。
这些都是行云为他找的,打下手的盗墓贼。
「哈哈哈……」
展行拿着面镜子,在院外晃太阳光,把亮点反射在墙上,霍虎跑来跑去扑光斑玩。
林景峰:「……」
「你们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吗?」林景峰道。
四点,林景峰点了人数:「只来了个八个?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三。」
堂屋里光线昏暗,没有人吭声,厅里站了一地人。
其中一人看了看左右,接口道:「听说过,三爷有什么吩咐直说罢。」
林景峰说:「还有两个人就不等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宋晨武。」
林景峰说:「成,麻烦你当副手了,把名帖给我看看。」
宋晨武收了名帖,交到林景峰手里,八张一叠,林景峰道:「这次我们要去的是山里,先说酬劳,今天是几号?」
宋晨武道:「腊月十九。」
林景峰眉毛动了动,「到年廿九,十天,每位每天工钱五百,廿九办完事,出鸡叫山再补六千,大家好回家过年。
「什么活儿,说清楚点,鸡叫山不去。」终於有人问道。
林景峰蹲在椅子上,掏了根烟叼在嘴里,宋晨武上前给他点着,林景峰示意谢谢,解释道:「鸡山有白崇禧的兵工厂,军阀混战那会儿,李宗仁也在旁边有个基地。」
外头的展行不玩了,偷偷听着。
又一人道:「叫我胡杨。」
林景峰点了点头:「柳州四年前不是发了个案子么?一群本地仔斗殴,杀了人,这边局子里发过通缉令,抓在逃的那几个小子,后来就一直搁着,搁了好几年,有人在鸡山的防空洞里找着了其中一个。」
胡杨忽然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林景峰道:「有问题麻烦稍后再问,防空洞里除了一具屍体,还有一堵铁门,门口有死人气味,上回进去的那伙人不敢报警,也不敢……怎么了?什么事?」
厅堂内马上有人道:「三爷不好意思,这活儿不接。」
林景峰还没问完,众人便纷纷摆手,转身离开,堂屋里一下走了大半。
林景峰:「……」
宋晨武看了看林景峰,又看胡杨,林景峰道:「怎么回事?我从青云斋得的消息,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
宋晨武寻了张烂椅子坐下:「最近柳州闹鬼,三爷不知道?」
林景峰彻底无言以对:「有这回事?」
宋晨武道:「都说地下有魃,今年自打十月开始,就没下过一场雨,有人说是魃多成精,也有人说是怨魂不走……」
林景峰抬手道:「等等,这事儿……你俩都是本地人?」
另一人表示不是。
胡杨说:「我……我是。」
林景峰还未询问,宋晨武又说:「前几天,有个算命先生来过,说年前魃王出行,肯定不安泰,魃王千年一醒屍,睡的地方……就是鸡叫山。要么,三爷等到初五再来?」
林景峰摆了摆手,展行道:「魃是什么?」
林景峰看着展行:「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展行道:「这些我真的不懂。」
林景峰解释道:「魃就是殭屍,传说殭屍作祟,地面就会干旱,你知道殭屍的始祖么?」
展行想起来了:「就是旱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