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的面色一红,道:“女儿平日里已经很精心了。”
大夫人笑道:“不管李未央做县主也好,做公主也罢,有一样东西,是她拍马也追不上你的。你可发现,那天宴会上有多少王孙公子在看着你,尤其是那五皇子,昨日你父亲对我说,五皇子有意向你求亲。”
李长乐皱起了眉头:“父亲答应了?”
大夫人摇了摇头,道:“五皇子的母亲梅贵妃多年来都很受宠爱,所以五皇子也跟着水涨船高,但是你父亲说了,最有机会登上大位的,一个是如今的太子,一个则是陛下最心爱的七皇子。至於五皇子么,火候还差一点——”
言下之意,他们是早已将宝压在了太子或者七皇子身上了……李长乐有点失望,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三皇子拓跋真英俊的面容。
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要好好打扮,好好抓住机会,明白了吗?”
自从大夫人去祠堂见过李敏峰,又对李长乐再三告诫之后,李未央发现,不但祠堂再也没有关於大少爷不吃饭的事情传来,李长乐也面色如常,显得安分了很多。而且,再次见到这位大小姐,她比以前更注意打扮了。李未央隐约猜到,一是大夫人预备对付自己,二是这位大姐,只怕是要利用自己的美貌作为武器,做点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出来。
一个月后,李敏峰被放出了祠堂,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对李未央的怨恨,没有半点端倪,可是平静的表象下,总有激流汹涌。
灾民的暴乱很快过去,慢慢的,大历恢复了平静。可是这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每逢灾祸之后,都会有疫病流行。尤其是个别地方的灾民,因为恐惧这种疫病,干脆将疫人、马、牛、羊埋到土地中,这样的举动却无意中感染了水源,更多人染上了疫病。皇帝派出了大批的医官治疗灾区的疫病,那边的情势很快得到了控制,但由於后期不少外派的官员回京,这疫病又随归师传回京都,普通百姓平日里坚持劳作,得了官府派人分发的药物,倒也好的很快,可苦了一群达官贵人,这些人平日里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一旦生病就很难康复,朝中竟然接连死了三四位大臣,一时引得上上下下震动不已,人人自危。
李丞相为此焦头烂额,成日成夜睡不好觉。
大夫人看在眼中,慢慢觉得,机会到了。
当夜,李萧然辗转反侧,始终都睡不着,就在这时候,大夫人突然满头冷汗地坐了起来。
李萧然一愣,却看到大夫人一副惊慌不安的模样,不由追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面色恍惚,彷佛有点忐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萧然有点不耐烦,道:“究竟怎么了!”借着烛光,李萧然才注意到一向面庞圆润的大夫人面孔瘦地脱了形,下颌尖尖,彷佛能扎人,眼下青黑一片阴影,突然就有了点焦虑。
大夫人的手死死握住,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我做了个噩梦,好可怕啊老爷!”
不过是噩梦罢了,李萧然又躺回去,显然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大夫人心中气恼,却强压下一口气,道:“我忽然梦见有无数个木头人,手里拿着木棒,从四面八方向老爷你打过去——”
李萧然一听,马上脸色一变,很严肃地说:“你这是什么梦!”
大夫人一副为难的模样,半天后,试探着道:“这梦是不是有什么预兆……”
李萧然没说话,心中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那一年夏天发生了大旱灾。京都的方士和巫师,以邪道来迷惑百姓,其中一些人甚至祸乱后宫,教给嫔妃们巫蛊之术,后宫的嫔妃们相互嫉妒,相互怒骂,相互揭发,诬告对方用巫蛊之术诅咒皇上。陛下一怒之下命令全城搜捕,在后宫嫔妃的居所里,百姓家中都搜出不少用於巫蛊的器具。宫女嫔妃在严刑拷打中招供,承认自己迷信鬼神,施用巫蛊之术来诅咒皇上和别的宫女嫔妃,这事还连累了一批无辜大臣,一次性死了几百人。所以陛下有严令,一旦发现城中有施行巫蛊之术者,不论男女老幼,全部处死或者流放。如今大夫人这个梦境,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呢?
李萧然这样一想,又自然想到最近城中疫病的流行,自然而然就睡不着了。大夫人梦到这个木头人,还是砍向自己,难不成有什么不幸的事情要发生了吗?这个猜想让他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半夜的时候,窗户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李未央一下子惊醒了。
白芷立刻察看了一下,连忙道:“小姐,不过是风吹开了窗子,没事的,奴婢关上了。”
李未央额头上不知为何出了些冷汗,她轻轻抆了,然后重新躺下来,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灾难马上就要到来的——不祥的预感……
这一夜,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