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门口,大朱氏说什么都不肯回里屋床上歇着,她们不让她出门,她就蹲在门边,远远地看着花厅的门。
朱氏无奈,只能抱了被子把她团团裹住:“这要是着了凉,受了风,落了毛病可咋办啊”
柳氏一声低叹,用手拢了拢大朱氏的头发,把毡帽细细戴好了,又把大朱氏的手夹在了腋下暖着。
“干娘……”低唤了声,许文岚蹲在门边,小声道:“不是你的错!真的,干娘,你什么坏事都没做……”
呆滞的目光多了几分灵动,大朱氏的眼珠转了转,看着面前的许文岚,一下哭了出来。
“快别哭了,这风口上……”
柳氏低声抱怨,赶忙给她擦眼泪。
两间屋,三家人,各怀各的心思,在这沉默中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慢。
天都黑透了,白胜文才赶回来,不只是带了大夫,还带了一人仵作。
大夫是之前就借过力的张老大夫。
薛奶娘一看到张老大夫,嘴就张大了,陪着笑脸问安,又笑“怎么张老大夫居然来了呢”。
张老大夫似乎记不大清薛奶娘是谁了,等她报了姓名,才笑:“还不是你家大爷嘛,要不是那小子,我怎么会这个点跑这一趟——白家小子,回头你不陪我下两盘棋,下回我可就不帮你们了……”
听得合不拢嘴,薛奶娘愣愣地看着白胜文,想不明白这个小子怎么就和郭布罗家扯上关系了。
正说话间,那仵作已经验完了,只是没立刻说话,而是避让到一边让张老大夫瞧瞧。
张老大夫看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这才皱眉,劈脸就问:“莫不是你得到花柳病”
被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赵家宝一下就涨红脸了。
吞吞吐吐半天,才在众人的逼视下小声道:“治好了……”
“怕是没治彻底吧”张老大夫一声冷笑,又看那仵作:“这个,你是行家,你说。”
那仵作谦让了几句,才下结论:“张老大夫是慧眼,问到点子上了,这个死婴分明就是染了花柳病才会由内而外霉烂,想来是你之前的花柳病没治彻底,还感染了尊夫人,这孩子才会……”
说到这里,他摇头叹息,没有再说下去。
赵家宝如遭了雷劈,一跤摔倒在地,半晌都起不来身。
赵老太太也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过了半晌才想起来问:“那、那儿子以后还能不能生儿子啊换个女人生,就不会了吧”
张老大夫摇了摇头:“根子是在你儿子身子,换一百个女人不也是一样这样的脏病不好治,说不得这辈子就不能再要孩子了,要了,多半会是流产,就是生下来,那孩子也是活不长的……”
听得目瞪口呆,赵老太太一拍大腿,嚎啕大哭。
那头柳氏摇着大朱氏:“你听到了吗大妹,不是你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咬着唇,大朱氏却没有哭,只是低声呢喃:“会流产、流产”
那就是之前她流产的几个孩子,都是因为赵家宝得的脏病了。
这一瞬间,她的心都像被人撕裂了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