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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是夜, 夜色浓稠如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四下皆静, 整个燕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中, 只有天上遥不可及的星子在一眨一眨地绽放着些许光明,给宁静安详的燕京城增添了一抹亮色。

小岚端来一碗绿豆汤,放在桌前, 又伸手把灯火拨明亮了一些,轻声道:“夫人,喝点汤消消暑。”

傅芷璿把帐册推到一边, 捧起碗,拿着调羹喝了两口绿豆粥,然后说:“你去歇下吧,我自己来。”

小岚扭头看了一眼沙漏,劝说道:“夫人, 晚上伤眼, 你也别熬夜了,早些睡吧。”

傅芷璿站起来,把不情不愿地小岚推了出去:“无妨,我把最后这几页看完就歇息。你留在这里也没事做, 不用陪我了, 回去睡觉吧,明日还要早起。”

“嗯,那夫人也别熬到太晚。”小岚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才慢慢地回了房。

傅芷璿摇摇头,正欲关门, 忽地一道黑影闪入了她的房里。

终於来了,她伸手淡定地关上门,转身就落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中。

“那小丫头也太不识趣了,大晚上的还一直赖在你房里。”陆栖行不满的抱怨道,手臂还使劲儿蹭了两下。

傅芷璿若有所悟,低头,撩起他的袖子,果然,他的小臂上来有好几个红点点,应该是被蚊子叮出来的,再往上,他的脸上也没能幸免於难,不过比胳膊上好多了,只有两三个小红点。

傅芷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嗔道:“活该,你在外面等多久了?”

“不久,也就一刻多钟。”陆栖行轻描淡写地说道,手忍不住往脸上的红点处抓了抓。这该死的蚊子,嗡嗡嗡叫个不停就算了,叮了人还痒得很。

“忍着,别挠!”傅芷璿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然后把他推到屏风后面,“你在里面别出来,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洗一洗。”

不多时,傅芷璿就回来了,手上除了一盆清水,还拿了一片新摘的芦荟。

“坐下!”傅芷璿把陆栖行拉到凳子上,然后蹲下身,挽起袖子,素白的手没入清水中,轻盈灵动,好似一尾灵巧的鱼儿,在水中打了个转,捞起打湿的帕子,拧干,递到他面前,“自己抆脸。”

陆栖行的目光落到她白得仿佛能反光的手指上,心念一动,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把帕子重重地按到了脸上。

傅芷璿细腻的手背一碰到他脸上滚烫的肌肤,指尖一颤,一股说不出的战栗席卷全身,她手指蜷紧,飞快地往回缩。但陆栖行不让,握紧她的手腕,一下一下用力拂过自己的脸。与其说是在用帕子洗脸,不若是在用她的手背抆脸。

明明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却被他弄得旖旎缱绻,令人脸红心跳,连静谧的空气中似乎也染上了绯红的色彩。四周的气温节节攀升,傅芷璿白玉般的耳根不由自主地变成了粉丝,她眼神飘移开,故作凶狠地说:“够了没有?”

“不够,远远不够。”陆栖行用力往下一拉,她的手背就刷地一下滑到了他火热的唇上。他火热又饱含笑意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她的眼,唇轻轻一含,咬住了她的尾指,顿时一股酸酸麻麻又带着点轻微刺痛的感觉袭来。

傅芷璿感觉自己的小指像是落入了一汪冒着汩汩热气的温泉中,热气从小指暂态冲入她的脑门,炸开,一种心痒难耐的感觉爬上心间,宛如一片轻柔的羽毛轻轻抚过她的心间,令人心悸。

“你自己抆!”她猛地站了起来,趁机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唇瓣中解放出来,然后把手帕往木盆里一扔,借着收拾桌上东西的样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瞧着她粉面含春的侧颜,陆栖行一点都不生气,甚至嘴上还哼起了小曲,弯腰拿起帕子,胡乱又随意地在手臂上抆了抆,然后就把帕子搭在了木盆边缘上,双手撑在膝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傅芷璿。

傅芷璿瞥了他一眼,提醒道:“你的脸还没抆。”

“抆过了,还是用这世上最柔软的帕子抆的。”陆栖行意有所指地说道,唇边的笑就没消失过。

傅芷璿脸上才消下去的热度又爬了上来,她嗔了陆栖行一眼,然后把那片芦荟塞到了他手里:“抆一抆蚊子叮过的地方。”

陆栖行看着芦荟上流淌出的透明的、粘粘的汁液,嫌恶地撇撇嘴:“不用,明日就消下去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抹这些娘兮兮的东西。

傅芷璿见了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接过芦荟,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头,往脸上抹了上去,恶声恶气地说:“不要动。”

陆栖行不大情愿地垂下了手,冰凉的、滑滑的液体抆过蚊虫叮咬过的地方,凉爽舒服,那股痒意很快就减轻了不少。

陆栖行不再抗议,头一歪,靠在傅芷璿的腹部,闭上眼,安静地让她涂抹芦荟汁。

但傅芷璿却为难了,他脸上只咬了两三个点,她已经翻来覆去涂抹了四五遍了,总不能再这么没完没了地涂下去吧。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伸手按住他的头顶,把他推开:“该抆胳膊了。”

说罢,顺势蹲下了身,掀起他的袖子,在被蚊子叮咬的地方,反复涂了好几遍。

做完这一切,傅芷璿把余下的芦荟放到了桌上,正准备把木盆端出去,忽然一只长长的充满力量的手臂缠上了她的腰间。

这人还真是得寸进尺,总爱动手动脚,傅芷璿拍了一下他的手:“让我把水盆端出去,放在这里踢倒了会惊动小岚,你也不想被她撞见吧。”

这个理由成功地说服了陆栖行,他松开了胳膊,捏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傅芷璿窈窕的身影。

傅芷璿没搭理他,弯腰把水盆端了出去,放在门外的木架子上。

一阵夜风吹来,傅芷璿打了个激灵,这才想起,她叫陆栖行过来是跟他算帐的,怎么变成了给他抆药,完全被他带歪了嘛。他该不会是故意被蚊子咬,装可怜,博同情,以蒙混过关。越想,傅芷璿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否则如何解释他一个大男人,能跑能跳的,知道蚊子多还不跑,乖乖待在那里让它们叮咬。

傅芷璿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傍晚积攒起来的那点不高兴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人真是让人无法生气,她暗暗叹了口气,推门走进去,站在还乖乖坐在矮凳上的陆栖行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解释的吗?”

陆栖行伸出左臂,圈着她的腰:“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

他还真是吃定她了,傅芷璿气得牙痒痒的,低头朝他肩膀上,泄愤一般地咬了一口:“破皮之灾,这个你猜到没有?”

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陆栖行眉也不眨,左臂往上移,勾住她的腋下,用力把她整个人抱入怀中,抵着她的额头,面带笑容地问道:“气消了吗?”

傅芷璿是真的没脾气了,翻了个白眼送他。

见状,陆栖行笑了,托起她的手,再次表明了他的决心:“阿璿,我绝不许你进宫。萧氏那个恶毒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待在她身边太危险了。”

傅芷璿斜了他一眼:“你不想让我进宫,与我好好商量便是,咱们之间的事何必扯上别人。”

最后一句话取悦了陆栖行,他的眉眼舒展开来,幽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漾开浅浅的笑意,声音转柔,轻抚着傅芷璿的头:“好,以后我都听你的,不会再擅作主张了。”

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傅芷璿也不想与他多计较,抬起头,苦恼地看着他:“你好心办坏事,现在苗铮把善堂和义学都交给我打理,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合情合理地还给他?”

非亲非故的,傅芷璿实在不想受苗铮这么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