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2 / 2)

陆栖行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只是个称呼而已,怎么,你还想把它落实了?”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在这种事上似乎跟他说理也讲不通,傅芷璿想了想,脚尖一点,昂起头,对着他的唇,啪叽一口。

陆栖行圈着她的手臂一僵,宛若石化,傅芷璿趁机推开他,走到床边,脱了鞋,爬了上去,背对着他一趟,然后拉过被子盖住头,模模糊糊地嘀咕了一声:“睡觉了。”

结果等了半天,屋子里都没任何动静。

傅芷璿心里渐渐不安起来,她忍不住偷偷把被子掀开一条缝,结果眼睛刚露出来就对上陆栖行在黑夜中灼灼发亮的双眼。。

被逮了个正着,傅芷璿的脸忍不住又烧了起来,她只庆幸这是黑夜,陆栖行看不见。

“哎呀,快睡觉了!”傅芷璿嘟囔一声,又把被子拉了上去,把头藏在里面。

陆栖行看着她这宛如鸵鸟一般的行为,忍不住发笑,伸手掀开了被子,弯腰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飞快地平躺了回去,声音里泛着明显的愉悦:“别捂着头,不舒服,睡觉了。”

他说睡就睡,没多久,旁边就传来了富有韵律的呼吸声。

傅芷璿却瞪大了眼,毫无睡意,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屋顶,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这人真是好哄,下次若惹他生气了,再来这招就是。

她毫无睡意,手轻轻一探,在黑暗中摸索过去,轻轻勾起陆栖行的小指头,拉了拉,忽然就觉得安心极了,困意也逐渐涌了上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睡熟后,两只勾在一起的小指蓦然一松,陆栖行反手包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侧目过去,瞥了她一眼,低喃了一句:“下次我可没这么好打发!”

***

第二天,傅芷璿特意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她就猛然惊醒,坐了起来,但毫无疑问的是床边早没了陆栖行的身影。

她有些失落,不过到底有了心里准备,也没太难受。

接下来数日,她很少出门,就待在家里与乌文忠作伴。

乌文忠不是个作伴的好人选,下午春光明媚,没事做的时候,他能一个人靠在躺椅上晒一天的太阳。

没了陆栖行,他对傅芷璿虽然和颜悦色了许多,但却并不愿意与她多说话。不过他这屋子里倒是出人意料地藏了许多好东西,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还有许多书社里寻不到的书卷,甚至还有传说中已经失传的孤本。

傅芷璿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的宝藏,每日埋首在书堆里,若非与季美瑜的五日之约到期,她都不想出门。

她谨记陆栖行的吩咐,刻意晚了一会儿出门,等她到往来茶楼的时候,季美瑜已经等了她近半刻钟。

几日不见,季美瑜又廋了一些,手背上青筋凸起,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脸上眼窝深陷,眼眶底下一片墨青,若是大半夜出去,保准会吓哭小孩。

见到傅芷璿,她就跟见了救星一样,连忙站起来,紧紧抓住她的手:“嫂子,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傅芷璿的手被她扣得生疼,轻轻抽了一下,抽不出来,只得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温柔地说:“你先放开我,咱们坐下喝口热茶,好吗?”

季美瑜这才讪讪地放开了她的手:“嫂子,你想喝什么,我让他们上最好的茶。”

傅芷璿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然后对小二说:“来一壶提神解郁,镇静情绪的薄荷茶,再来两样店里的招牌点心。”

季美瑜一听就知道是特意为她而点的,顿时感动得泪眼汪汪:“嫂子,你对我真好。”

傅芷璿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美瑜,过去的都过去了,别用过去的错误来惩罚现在的你,答应我,振作起来,每天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好吗?”

再这样下去,季美瑜肯定会崩溃。

季美瑜缩回手,抱着头,痛苦地低吟:“我能怎么办?我看见什么都没胃口,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就想起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嫂子,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美瑜,你冷静一点。”傅芷璿站起身,越过桌子,用力握住她的肩摇了摇,“都过去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若觉得不安心,就去庙里给他立一往生牌位,请高僧念经,为他祈福,助他早日脱离恶道,投生到一户好的人家。”

季美瑜眼巴巴地看着她:“这样可以吗?”

傅芷璿知道,她其实要的就是一个安心,於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加重语气说道:“可以的,美瑜,相信我。”

季美瑜紧张地伸手抓住她:“嫂子,你陪我去好不好?”

傅芷璿有些犹豫。

季美瑜见她不吭声,连忙抓住她的袖子摇了摇:“嫂子,咱们不去别的地方,就去城里的来福寺,离这就两条街那么远。你不用担心遇上我哥他们,钱珍珍又怀孕了,不过怀相不好,我娘和哥只差没把她当菩萨供起来,这几天都在家里守着她呢。”

傅芷璿猜测,这也很可能也是季美瑜心结加深的原因的原因之一。

除了季文明、万氏和钱珍珍,这安顺也不会再有人认识她了。傅芷璿便没有拒绝季美瑜。

两人喝完茶,起身去了来福寺。

来福寺不算大,有两座主殿,三间偏殿,但因为位於城中,香火比较旺盛。哪怕是下午,来念经祈福的人也不少。

季美瑜为表诚心,给那个还在娘肚子里便丢了性命的孩子立了最贵的往生牌位,又请方丈主持为他念经祈福七七四十九天。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像是卸下了重负一样,脸上的笑容都明媚了一些:“嫂子,他很快就会重新投胎,投个好人家的对不对?”

傅芷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肯定地说:“会的,放心吧。”

“呵呵……”石阶上,与她们抆肩而过的妇人发出一道嘲讽的低笑,宛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季美瑜脸上。

季美瑜刚刚有些平和的脸瞬间又狰狞起来,侧过头看着来人,恶狠狠地说:“史老太婆,你笑什么?”

平心而论,这个妇人绝对够不上老太婆的标准,她一身富态,皮肤白皙,只有眼角隐隐有些皱纹,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左右。

听到季美瑜这刻薄又嚣张的称呼,她连眉都没眨一下,只是用那种凉凉的眼神瞥了季美瑜一眼,然后抬步进入了旁边那座大殿。

季美瑜想追过去,被傅芷璿拦住了:“这佛门净地,惊扰了佛祖可不好。”

季美瑜这才甘休,只是脸上的神情不依不挠的,冷哼道:“以后有这死老太婆好受的。”

傅芷璿微微抬眉看着她:“这妇人是谁?你与她有仇?”

季美瑜顿时住了嘴,脸上的表情介於尴尬与不忿之间,顿了片刻才说:“这就是钱珍珍的嫡母,钱伯伯的妻子。”

傅芷璿大囧,又问:“你与她有仇?”否则何至於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跟钱夫人针锋相对。

季美瑜有些囧地看了傅芷璿一眼,低声说:“这倒没有,我这是随了钱珍珍的称呼。”

也就是说,她这是站在钱珍珍那边,在替钱珍珍出气。

她做事一如既往的糊涂,立场也总是摇摆不定。傅芷璿在心里长叹了口气,觉得“本性难移”这个词还真是适合季美瑜,幸而,她已经不对她抱什么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