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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天寒地冻, 无事可做, 傅家人也都躲在屋子里围着火炉取暖聊天。

傅天意跟丰源商行跑这一趟, 赚到了三十两银子的差价。

三十两银子不算少,但这一来一回足足花了一个多月,中途风餐露宿,还遇到过土匪抢劫事件,可谓历经艰险,这么一算下来,这三十两也不好挣。

出去这一趟,傅天意深刻地认识到银子得来不易。因而回来后,也不再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 处理完那批茶叶后, 他便开始思量明年做什么。

过完年后,春茶还未上市, 市面上多是陈茶, 价格不如年前, 再贩茶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只是要做其他, 傅天意手里的银子不够,而且他也没经验, 一个弄不好就会把手里这点本钱也给折了进去。

思忖半晌,他问起了傅松源的意见:“汝阳盛产瓷器,色泽青翠华滋,釉汁肥润莹亮,而且价格比之其他的瓷器产地要便宜得多。明年丰源商行南下的路线恰好要经过汝阳, 儿子有意贩瓷回燕京,父亲意下何如?”

傅松源撑着下巴,黄褐色的眼皮耷拉着:“为父从未做过生意,没办法给你意见。只是这瓷器易碎,山高水远,万一在路上磕了碰了怎么办?你可想要这中间的关节弄清楚。”

傅天意显然早想到了这个问题,对答如流:“南边有瓷工发现了束草装桶的办法,这样可以避免父亲所提到的问题。”

傅松源点点头:“你心中有数就成。”

但杨氏就没那么淡定了,她担忧地看着丈夫,劝道:“瓷器易碎,太不保险了,依我说,咱们还是在城里开个店吧,这样也可以照顾着家里。”

傅天意又何尝愿意四处奔波,但开店需要的本钱可不小,至少他目前拿不出来。

“等我攒些银子再说吧。”傅天意算过了,只要他再跑几趟,攒个一两年,开店的钱就足够了,那时候就可以安定下来。

杨氏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不满地嘟起唇:“现在生逢乱世,四处奔波太危险了。阿璿的两个店都让严掌柜一个外人看着,不如你去帮她管糕点铺,咱们自家人总是更放心一些。”

傅天意听了,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严掌柜做得好好的,我去做什么。以后这事不准再提。”

自己的妻子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名义上是让他去妹子的店里做事帮忙,实则还不是想占小便宜。她这性子真是要不得,等孩子生下来后,他得好好跟她说说。

她这都是为了谁?杨氏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顾忌着公公也在,到底没再多言。

突然,门外传来门钹摇动的声音。

被丈夫训了一顿,杨氏觉得尴尬丢脸,不想再待在堂屋,连忙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地说:“我去看看谁来了。”

杨氏走到大门处,让仆役打开门,一眼就看到满头大汗的如意站在门口,她不高兴地挑了挑眉:“你来做什么?”这个如意是那老虔婆万氏身边的丫头,可不是什么好人。

如意按照季文明的指示,苦着脸说:“傅夫人,有人把咱们家将军告到了衙门,少夫人很着急,将军担心少夫人情急之下做出冲动的举动,特意派奴婢来请傅老爷和傅老夫人过去劝劝她。”

“谁告了你家将军,罪名是什么?”杨氏捏着手帕紧张地问道。这季文明,正事不干,回家才多久就惹上了官司,可别牵连到他们姓傅的。

如意摇头:“这……奴婢也不知道,傅老爷和傅老夫人去了就知。现在将军和少夫人都去了府衙。”

刚走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的傅松源立即道:“行,我一会儿就过去。”

旁边的辛氏听了,焦急地搓了搓手:“这季文明不会是犯事了吧?不行,我也要去看看。”

傅松源眉头深锁,念着她是孩子的母亲,没阻拦她:“你要去就去披件厚实的衣服。”

傅天意得知此事,作为傅芷璿唯一的兄长,他自然也要去。

杨氏听了,也吵着要跟去。

傅天意被她吵得心烦,心想,多去一个人也没什么,索性便由着她去了。

最后由傅天意赶马,傅松源坐马车外面,辛氏和杨氏坐马车,一家四口,匆匆忙忙地赶往府衙。

一到府衙,辛氏就下了马车,焦急地拨开人群往里钻。等她好不容易挤进去,结果却听到傅芷璿站在堂中,要状告季文明。

辛氏差点吓晕,她焦急地跑了出去,拦着傅芷璿:“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哪有妻子告丈夫的,快把这诉状给撤了。”

傅芷璿低头看着母亲,眉头微皱:“娘,你怎么来了?”

她就是猜到父母不会赞同她的做法,所以特意瞒住了他们,准备等此事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他们。

辛氏拉着她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要不来,怎么会知道你这么大胆。你这孩子别说胡话了,快跟娘回家吧。”

边说边去拽傅芷璿。

傅芷璿不为所动,伸手掰开了她的手:“娘,我很清醒。你到外面去等我,这里是公堂,你不适合待在这里。”

辛氏见她不听劝,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家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不听劝,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

随后跟来的傅松源见到这一幕,横眉一竖,冲身侧的傅天意道:“去把你娘扶起来。”

傅天意连忙过去扶辛氏:“娘,地上凉,有事咱们起来再说。”

辛氏看到他,就跟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拉着他的胳膊:“天意,你快劝劝你妹子,让她别做傻事了。她状告丈夫,以后说出去还有什么好名声。”

傅天意瞥了一眼旁边一脸冷漠的傅芷璿,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妹子的脾气倔得很,母亲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招都使了出来都没用,他这个做大哥的就更劝不动她了。

“娘,你再不起来,爹就要生气了。”傅天意深知母亲的软肋。

果然,此言一出,辛氏下意识地瞥了丈夫一眼,正好对上他冷厉警告的眼神。

辛氏立即止住了哭泣,扶着儿子慢慢站了起来,走到傅松源面前,低声说:“当家的,你劝劝阿璿,这可是关乎她一辈子的大事。”

傅松源不置可否,只说:“你先出去。”

辛氏见他这模样,心里很没谱,又劝了一句:“当家的,你可别跟阿璿一样糊涂。她把季文明告上公堂,那她以后怎么在婆家立足?季氏族人还不得恨死她。”

傅松源没理她,只是看向傅天意,再次强调了一遍:“把你母亲带出去。”

傅天意拽了拽辛氏的袖子。

辛氏知道丈夫的脾气,劝不住他,只能捂住鼻子一边哭一边走出大堂,站在人群中,不住地抹泪。

傅天意拿母亲没辙,求助地望向杨氏:“你劝劝娘。”

杨氏这会儿完全被胆大包天的小姑子惊懵了,直到丈夫连叫了两遍,她才回过神来,点头应了一声,挽着婆母的胳膊,细声劝道:“娘,阿璿她心里有数,你别哭了,万一哭坏了身子,你这金孙可是要心疼的。”

辛氏瞟了她的肚子一样:“你不用说这些话哄我开心。杨氏,你是阿璿的嫂子,你快去劝劝她,叫她别胡闹了,这一闹起来,她以后怎么办啊?”

杨氏抿嘴不语,这位小姑子主意大着呢,哪听得进去她这个嫂子的劝,她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辛氏见儿子媳妇都不动,又开始拿起帕子伤心地哭了起来。杨氏只得在一旁递手帕,说好话。

大堂内,赶走了辛氏,傅松源直面女儿,郑重其事地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傅芷璿还未点头,旁边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的季文明连忙双膝跪地,给傅松源磕了一个响头道:“岳父大人,这一切都是误会。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阿璿,绝不会辜负她的。”

见傅松源没有丝毫的松动,季文明又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傅芷璿:“阿璿,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珍珍於我有大恩。我在边关七年,历经生死,伤得最重的一回,昏迷了三天,若非珍珍悉心照顾,我只怕就不能回到你的身边了,所以为了不惹人非议,我不得不给她一个名分。但我们并未交换庚帖,谈何停妻再娶,你莫听信她人谣言,着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的道。”

他边说还边意有所指的看了孟夫人一眼。傅芷璿从未踏出过京城的地界,如何能得知安顺的事,想必是这位与钱珍珍不对付的孟夫人告诉她的。

这傅芷璿也是个蠢妇,被人当木仓使了还不知道,亏他还以为她是个聪明人。

傅芷璿顺着季文明的眼神瞥了一眼孟夫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缄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