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坐在这里的。
房间里很黑,外面有隐隐约约的声响,但她耳边听到的,只有他又沉又涩的呼吸。
等她意识到时,自己同过去一样,眼泪落了满脸。
那一年,她就是这么坐在这里哭的。
在所有人都为西北大胜庆功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无声的落着眼泪。
时间太久,她想不起来自己那时候的心情,当然,现在也无心去想心里有些什么,除了流泪,她什么都不想做。
於她而言,这是格外安静且安心的一个夜晚。
「长宁。」
她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她伸出手握着他粗糙的掌心,却没转身。
「长宁。」
他反握着她,格外用力,继续叫她。
她是不打算转身的,但他不死心,依旧叫着她。
「长宁。」
「长宁。」
「长宁。」
他总是最擅长逼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她咬着嘴唇,压下声音,他的手顺着她脸颊摸过来,沾了眼泪之后,终於不再叫她。
她死死地压着声音,既不想听他开口,也不想看他。
但他总是用自我和任性打破她的坚持,被他拦腰抱上床时,她没拒绝,也没反抗。
眼泪流得太多,她既头疼也心累,什么都不想做。
「长宁。」
他又用那种又轻又软的声音叫她,听得她格外难受。
她手背遮着发烫的眼睛,不打算理会他。
「长宁,你回来吧。」他靠在她身边,虚弱的声音里全是乞求,「长宁,你回来。」
「你回家好不好?」
她手背上沾满了眼泪,耳侧发间全是水迹,他再一次想要开口时,她伸手挡住了他的声音。
於是红肿着眼睛的她,同眼神中带着水光的他对视了。
「你回家好不好?」
他的呼吸拂在她掌心,询问的声音又低又哑,彷佛一片轻风就能吹散。
她眼中热烫的眼泪滑落,深吸一口气,她给出了那个模糊不清的字,「好。」
他嘴角终於有笑意,眼睛里的水光落下,和她的一起,成为黑暗里这一刻的纪念。
* * * * *
她同他的婚事办得极其盛大。
上一次她为他穿上嫁衣时,婚礼极简,不过那已经是那时候的他所能给她最好的了。
如今,他再次把力所能及之下最好的婚礼给了她。
成亲那天,宾客如云,西北大胜的喜庆氛围中,他终於再度将她娶了回去。
当她穿着嫁衣走向他时,心情格外平静,如他所言,她这不是出嫁,而是回家。
回到他和她所在的家。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如何看,这场婚礼於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归家仪式。
婚房中,笑闹的宾客被尽数送出,她坐在百子千孙早生贵子的锦褥上,等着他揭盖头。
外面欢闹声不停,新房里却格外安静。
他站在她面前,久久不动。
她安坐着,也异常安静。
等他终於掀开她的盖头时,整个人眼睛都是湿的。
「长宁,谢谢你回来。」
他埋头在她颈侧,低声喃喃。
她没说什么,只伸出手回抱了他。
我回来了。
当她在心里对他说出这句话时,一切终於圆满。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