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春宵一度 ...
骑马而奔,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地上尘土轻扬,路过之人纷纷避开。
一炷香时刻,四人停下。柳溪枫翻身下马,而后把手递给沈风洛,沈风洛朝他看了看,握着他的手下了马。
"这西山看着当真空阔。"沈风洛笑道,头发因刚才的狂奔而显得有几分淩乱。柳溪枫伸手帮他整理了一番后轻笑道:"确实。"
西山其实没甚好看,四周空荡荡的,但站在此处,视野极为辽阔。
柳溪然把毯子铺在地上,沈风洛看了笑道:"大家都坐吧,出了皇宫就不是皇帝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拘礼。"
众人心思不一的躬身谢恩,而后对面坐下。沈风洛懒懒的靠在柳溪枫身上,柳溪枫单手搂着他,眉间含笑,安静如画。
远处瀑布从天而降,水声譁然作响。
虽然不是什么美景,但看的久了,心胸宽阔,竟连带起几分豪情壮志来。沈风洛看着心绪翻腾,脸上容光焕发,淩云之姿傲然。
柳溪枫看了看勾起嘴角淡淡笑了笑。
四人坐在那里,寂静的风一遍又一遍的吹拂而过。
半刻中后,柳溪然抿了抿唇站起身道:"我在别处寻些果子。"沈风洛听了凤眼微弯也站起身道:"自小到大,朕还从未动手做过这些,朕也去。"
柳溪然忙劝阻了几声,沈风洛执意如此,而后看向柳溪枫道:"你们呢?"你们呢,而不是你呢。沈风信听着淡淡的笑了,神色却丝毫不变。
"我便不去了。"柳溪枫站起身道,素白腰带随风翻飞,衣袂随风作响,乌发轻动,映衬着俊雅的容颜,当真是好看。
"臣在此守候柳妃殿下的安全。"沈风信垂眼道。
沈风洛嗯了声,而后转身离开,柳溪然看了眼二人也转身而去。
二人走后,柳溪枫和沈风信各自站立那里沉静不语。
许久,柳溪枫淡淡叹了口气道:"信王有话对我说。"
"你留下也是有话想跟我说吧。"沈风信抱臂靠在发出嫩芽的柳树上淡淡道。柳溪枫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有句话想一直想问你。"沈风信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处在什么位置?"
"做你伴读时你为君,我为臣。十年中,你为兄。"柳溪枫看着他道:"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然而当真亲耳听了,又是别的滋味在心头。
"当年深宫,所有皇子伴读中,只有你敢对我做错的事提出来,对我说些帝王家不能说的话,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有我才会这般。"沈风信低声道。
"做臣子的本分。"柳溪枫叹口气淡淡道:"我一直把你当友人,不曾想过其他心思。"
"那……那他呢?"沈风通道:"你喜欢他哪一点?"
柳溪枫笑了笑道:"没有哪点,不知不觉就全部喜欢了。若真有,你可记得当年三皇子生辰那天,他宫中的一个小太监偷了一只鸡被抓到的事。"
沈风信嗯了声,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当时大冬天,那个小太监是饿得慌了,所以才会那般冒犯。当时的处罚是仗行三十,那太监年龄尚小,没挨几下就晕倒了。当时他自作主张的命人找盆凉水把人弄醒了,说是接着打。"柳溪枫淡淡道。
"那太监跪地求饶,十分可怜,七弟还是命人打了……"沈风信接下道:"最后我和三弟实在看不下了,方命人放了那小太监。"
柳溪枫听了看着他淡淡一笑:"当时的三皇子直说他狠毒,你虽未多言,但亦觉得他阴狠。"沈风信皱了皱眉:"难道不是?"
"我始终不觉得……我只知道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做,三十仗下来,那个小太监就死了。"柳溪枫朝他淡淡望了一眼道:"他虽命人打了,但不过十仗,毕竟保住了那小太监的命。如若他没有开口,那小太监命归西方,你们可会认为三皇子狠毒?"
沈风信扬了扬眉而后一愣。
的确如果当时沈风洛没有那么狠毒的惩罚那个小太监,他也不会看不下去上前求情,三弟也不会觉得沈风洛管的太多,管到自家奴才头上了,最终也不会放了那人……就连事后,三弟不也是把那太监扔在了门外,任由他生死。
"你就是因为如此才……"
"不,处在皇宫人情冷漠,我并非圣人,这些於我何干。"柳溪枫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道:"只是后来,我偶然得知他把那个小太监带了回去,装病受伤到太医院拿药为他诊治。后来那小太监痊癒问他为什么要救他,他说,不为什么,只是觉得两人很像,所以可以作伴。"柳溪枫说到这里心头揪了揪,猛然又想起年幼的沈风洛说这些话的神色,带着抹小心翼翼,手指狠狠的握在一起,甚至有些讨好般的看着那个小太监……
他那时站在暗处,心下茫然,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在宫内被兄弟排挤的如此卑躬屈膝,冒着被人说成阴毒狠厉只为有一个人和自己作伴,顾不得那人是下人,是内监还是其他,只想留着一方暖意,心在那时突然疼了起来,情大抵也是在那时朦胧而动……
那时虽年幼不懂,日后慢慢方知。
沈风信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儿时众人对沈风洛的确是排挤的很。
只因,只因他的母亲是个男子。一个先皇最爱,冷落了其他后宫女子的男子。儿时的自己每日被母后耳提面命说沈风洛如何如何,自己又如何不恨,不恨这个让母后失了容颜之人……
"处在后宫,爱恨都有理由。太后娘娘所遭受的当年他已经承担了一切。"柳溪枫看着他了然道:"但是,现在我不希望有人再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