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东陵点点头:“我不愿与他们为伍。”
“他们是……”
“少华、紫薇、文昌。” 东陵说着,转过头去,认真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日后你若见着了,离他们远点。”
叶尘:“……”
这个爆料似乎与她想像中有点不一样。她斟酌着询问:“帝君为何如此说位仙友?”
东陵沉默了,过了好久后,东陵转过头来:“我与你说了,你不能同别人说。”
一听这个开口,叶尘就兴奋了。
东陵从洪荒开始说起,将这三位帝君所有的黑料爆了个头。
比如脚踏两条船的文昌,比如顾影自怜觉得所有女仙都没自己长得好看的紫薇,比如总是把袜子内衣塞在床上的少华……
叶尘听着东陵用平淡的预料说着三位帝君不为人知那一面,感觉三位帝君的形象轰隆隆崩塌在她面前。
差不多说完的时候,两人也到了叶尘的房间门口。
东陵转头瞧她:“我进去喝杯茶?”
叶尘点了点头,有些沮丧。东陵推开了们,一进去,就看见满房间贴着少华的画像。
这些拙劣的画像在天界十分盛行,五个仙石能买一张,一般供迷恋少华的女仙使用,挂在墙上,睹物思人。
东陵看见这满墙的少华就顿住了步子,叶尘有些奇怪,东陵怎么不走了呢?
她抬起头来,满墙的少华映入眼帘。
她噎了一下,有种想打死白染的冲动。
丢脸,太丢脸了!
叶尘想把自己整张脸埋进地下,她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东陵悠悠转过头来,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喜欢少华啊?”
叶尘嚎叫出声,冲进房间里,将少华的画像都撕了下来,随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东陵就站在门口,双手拢在袖间,斜靠在门上,瞧着叶尘对自己的黑历史毁屍灭迹。
等叶尘做完了,东陵慢悠悠道:“别太揪心,谁年轻没做过傻事呢?以后你眼光会好起来的。”
叶尘抬起头来,看着东陵,有些不明白东陵为何如此笃定她的眼光会好起来。
东陵笑了笑,他身后落满星光:“我帮你把着关呢。”
听了这话,叶尘十分感动,她觉得,自己交友多年,东陵真是头一个如此诚心实意帮助她为她着想的朋友了,她走上前去,握住东陵的手,激动道:“东陵,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东陵目光落在她握着他的手的手上,应了一声:“嗯。”
东陵和叶尘逛着山的时候,白染已经干净俐落给月霞打好包,让月霞悄悄滚蛋了。东陵和叶尘在她房里聊了会儿天,叶尘见着天色已晚,便同东陵商议道:“帝君是否需要就寝了?”
“都可以。”东陵点点头,叶尘起身打算送东陵走,东陵突然想起来:“月霞在你这儿吧?让她过来,我虽可以饶过她,但总有些事是要吩咐她的。”
“比如?”
叶尘有些忐忑,东陵抿了口茶:“莫无邪就别去见了。”
“莫无邪还活着?”
叶尘呆了呆,东陵抬眼看她:“你以为月霞放走的是谁?”
这么一说,叶尘才骤然想起来,莫无邪被东陵压入无间地狱,这本不该是事情的结尾。若这是事情的结尾,也不会有她去救月霞这一出了。
她又坐了下来,询问道:“当年帝君将莫无邪压入地狱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莫无邪进地狱之后,按照我的法子,本在忏悔修行,然而有一日,他却突然见到了月霞。”
“你知道,神仙历劫归来,都是要喝下忘川水的,他认识月霞,月霞却不识得他。他心中愤懑,认为这是天道故意捉弄於他,於是业障难消,在地狱终日遭受炮烙之苦。”
“他日日诅咒月霞,月霞却不明了,直到十几年后,月霞母亲来到冥府,由月霞引路。她母亲一眼认出月霞,黄泉路上,说出了当年过往。月霞走到忘川河边,将自己沉了下去。”
喝一口忘川水,忘尽前尘。
再喝一口忘川水,忆起前尘。
“於是月霞去了无间地狱,她本意是想劝莫无邪向善,然而莫无邪却已经被邪气彻底感染,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魔’,他问月霞,若是爱,为何不能牺牲,为何能看他受此地狱之苦而无动於衷?”
“月霞为了证明自己对他的感情,”叶尘苦笑起来:“便将他放了?”
东陵点了点头,叶尘叹息出声:“孽缘。”
“莫无邪已经不是莫无邪了,”东陵眼中也有了惋惜:“成了魔的人,哪里又能如此轻易回头?可月霞却终究参不透,看不明白。”
听东陵的话,叶尘抬眼,有些好奇:“听帝君的意思,是想劝月霞放弃这段感情?”
“难道不该?”
东陵皱眉,叶尘笑了笑:“可是帝君,若感情说放下就能放下,那便不是感情。倘若我是月霞,”叶尘神色温柔:“我也是会去找莫无邪的。”
“他已入魔,找到他又能作甚?”东陵不甚理解,叶尘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浅淡:“他成仙,我陪他。他入魔,我渡他。天上地下,黄泉碧落,我喜欢他,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他。”
东陵微微一愣,叶尘抬眼看向外面星辰:“帝君,夜深了,请吧。”
东陵没说话,他抿了抿唇,终於道:“叶尘。”
“嗯?”
“有你陪着,其实是很幸运一件事。”
说完,东陵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叶尘呆呆看着他的背影,那银白色的外套上,仿佛是披了月光。
叶尘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那个背影,就想起在洪荒那些年来。
那个被称为杀神的东陵。
那时候东陵还是个少年,她也还年轻,天地之初,洪荒一片混沌,那时候大家神识未开,还没学会辟谷,要食用灵芝灵草。
灵气稀薄,灵芝稀少,食物都要靠争抢来换。叶尘初初不过是一把古琴,她当琴的时候,记忆并不是太清晰,就依稀记得有人每日背着她。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过她的琴弦,拨弄轻弹,奏出天地最初的乐响。
乐律让她开了神智,某一日,她突然参悟,化作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