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嫂子怎样了?」楚随惴惴地问,难道陆明玉的孩子……
「她运气好,孩子没事。」楚行转身落座,不咸不淡地道。
楚随却觉得这话大有深意,欣慰两句,他在兄长旁边坐下,正犹豫如何开口询问兄长来意,楚行却先说话了,面无表情地望着门外,沉声道:「二弟,你嫂子昨晚并非自己大意,而是被万氏存心绊倒,她担心惹祖母动肝火,才隐瞒了下来。二弟,祖母年迈,我也不想祖母再为咱们兄弟操心,本欲请二叔二婶主持公道,可马上要过年了,我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只告诉你一人。」
果然是万姝所为!
楚随不知不觉攥紧了双拳。
「二弟,你可信我?」楚行偏首,探究地打量堂弟。
楚随倏然离座,走到兄长面前,郑重行了一个大礼,低头对着地面道:「大哥放心,孰是孰非我心里很清楚,只恨我识人不清娶了一个毒妇回来,差点害了咱们楚家子嗣,还请大哥先替我向嫂子赔个不是,回头我必会给嫂子一个交代。」
兄长年后就三十了,而立之年膝下却没有子嗣继承爵位,如果陆明玉这胎是儿子,那便是国公府世子,是未来的楚国公,万姝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对陆明玉下手!
堂弟选择相信自己,楚行十分欣慰,声音稍微缓和下来,问道:「二弟打算怎么做?」
楚随眼底掠过一道犹豫,过了会儿才直起身,语气坚定地对兄长道:「我要休了她。」
楚行抬眼,直视他眼睛,轻而易举看出了楚随的伪装。到底是夫妻,堂弟又不是那等冷血无情之人,生气归生气,肯定舍不得休了万姝,毕竟妻子平安无事,万姝的毒计没有得逞。
考虑到长辈们,再想到堂弟对他的信任,楚行淡淡道:「你嫂子说的对,快过年了,此事不宜闹得太大,坏了全府喜庆的气氛,且万氏嫁过来快两年,除此一事并未犯下其他大错。二弟,看在你的情面上,我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你回去好好管教她,再有下次,便是你舍不得,我也会将她逐出家门。」
楚随暗暗松了口气,他气万姝狠毒糊涂,但真的没想休了她。
「不过她谋害我的嫡子是真,按照家法,该鞭掌二十,罚跪祠堂三天三夜。二弟,我不想惊动二叔二婶,万氏跪祠堂这三日,你找个理由替她遮掩一下。」楚行起身,冷声吩咐道。
「好,大哥放心,我会亲手罚她。」楚随低头,诚心领命。
犯了错就该受罚,兄长那么看重陆明玉看重这个孩子,没有逼他休妻,他已经知足了。送走兄长,楚随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许久,才命阿贵去取戒尺。
阿贵心情复杂地去取东西。
片刻之后,楚随将戒尺藏於袖中,脸色铁青地去了后院,斥退丫鬟,他领着万姝去了内室。
「大哥来做什么?」万姝很会察言观色,猜到楚行是来告状的,但还是继续装糊涂。
「跪下!」楚随积压半晌的怒气陡然发作出来,一声厉呵,吓得万姝当即打个激灵,双腿一软,险些真的跪了下去。但她挺过来了,回神后用见鬼的眼神瞪着楚随,「你发什么疯?」
她装无辜装的太像,楚随气笑了,几个箭步冲到万姝面前,攥住她衣领往上提,咬牙切齿地道:「昨晚你做了什么好事,你以为能瞒天过海?万姝,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只是蛮横无理小肚鸡肠,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你们万家就是这么教养子女的!」
言罢使劲儿往旁边一甩!
他力气太大,万姝如寒风卷叶般飞出几尺远,跌倒时划破了娇嫩的手心,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万姝疼哭了,气哭了,披头散发仰起头,尖声质问楚随:「我怎么心狠手辣了!我做了什么要被你这样打!楚随你不是人!」
「你敢说昨晚你没有绊嫂子?」事到如今她还敢嘴硬,楚随重新将人提了起来,想到陆明玉摔倒在地的情形,他高高扬起手。
「你打啊,有种打死我!」看到他那只手,万姝瞳仁一缩,跟着吼得更大声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绊她了!好啊,今天她摔一跤怪在我头上,哪天她再难产死了……」
话未说完,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万姝踉跄着往一侧扑了几步,重新站稳了,耳朵里也不再嗡嗡作鸣了,万姝才慢慢回头,双眼泛红,一边落泪一边难以置信地盯着楚随:「你打我?你是我丈夫,为什么你宁可信她也不信我!」
说到最后,她声音陡然抬高,人也发疯般朝楚随扑来,伸手就打。
楚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信陆明玉,但他就是不信万姝!
一个男人真想与女人动手,女人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但楚随没有还手,他只是攥住万姝手腕拧到她背后,用力镇压万姝的挣扎,在她耳边冷声道:「你到底做没做,你心里清楚。万姝你听着,就算你出手害人,我也没想休了你,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我让你自己选择,要么领受家法从此洗心革面,这事便过去了,除了大哥嫂子不会再有人知道你做的好事。」
万姝动作一顿,先前随着她挣扎乱舞的长发也慢慢落下,挡住了她脸。
楚随扭头看向窗外,继续道:「要么你不肯悔改继续狡辩,那我会送你一纸休书,你的所作所为也会同你姑母一样,传遍整个京城。」
万姝呆若木鸡。
楚随松开手,走到书桌前坐下,将戒尺放到桌面上,等她选择。
万姝怔怔地站着,突然跪到楚随面前,伏在他膝盖上痛哭,「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
楚随嗤笑,垂眸看她:「你再这样,我连夫妻都不想再与你做。」
他太了解万姝的脾气,如果她真没有害人,绝不会轻易认了,眼泪不过是欺骗他的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