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香味弥漫开来,阿桃馋的不停地咽口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栗子。润哥儿也馋,但他比阿桃更懂事,忽然想到乳母,忙请示父亲:「爹爹,把乳母叫过来一起吃吧?」
他喜欢卫氏,对他跟娘亲一样温柔。
楚随点点头,润哥儿就高兴地让丫鬟去请人。
听说润哥儿找她,卫氏放下手里的针线就来了,转到门口就见楚随袖子挽起,刚剥好一个栗子,放在手心里问两个孩子谁要。润哥儿是个好哥哥,请妹妹先吃,阿桃笑嘻嘻地就去拿栗子。
卫氏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尊卑了,急着喝道:「阿桃不许吃!」
阿桃吓得手一抖,栗子掉在了地上。
楚随皱眉,觉得卫氏太在意规矩了,刚要劝说,卫氏已经自知失态,立即跪下解释道:「二爷,阿桃这么大的孩子不能吃栗子、杏仁这种东西,吃了容易噎到,之前奴婢那条街上有个两岁孩子就是因为吃栗子噎到,没了。」
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同情街坊丧母的孩子,也为女儿后怕。
楚随这才知道小孩子吃栗子的可怕后果,再看怀里的阿桃,楚随顿时自责起来,让润哥儿去扶卫氏,他郑重赔罪:「原来如此,那是我思虑不周,险些害了阿桃。」
卫氏摇摇头,一边起身一边道:「二爷也是喜欢阿桃,您在朝为官忙碌朝廷大事,自然不知道这些照顾孩子的避讳。」
雨打玉盘似的嗓音,听得楚随心里熨帖极了。
「可我想吃栗子!」阿桃委屈巴巴地道。
楚随为难地看向卫氏,这会儿再拿走栗子,恐怕来不及了吧?
「阿桃跟娘去后院,娘给你做栗子泥。」卫氏想把女儿哄走,让楚随父子待着,然后一会儿让管家去街上买一斤普通栗子。
阿桃才三岁,非常好糊弄,听说有栗子可以吃,管它是不是泥,开心地从楚随腿上爬下来,去找娘亲。润哥儿得知吃栗子会噎死人,突然有点不敢吃了,也想跟妹妹去吃栗子泥。
一盘上好的糖炒栗子无人问津,楚随咳了咳,问卫氏栗子泥怎么做。
卫氏简单地说了下。
楚随莫名馋了,让她多做点。
卫氏突然很后悔,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只得领着两个孩子去后院厨房做栗子泥,因为楚随要吃,当然得用楚随带来的好栗子。栗子剥壳,大火煮上两刻钟,盛到盆里,用擀面杖一头捣碎。
阿桃、润哥儿好玩,兄妹俩轮流捣栗子。
卫氏用手背抆额头的汗,坐在小板凳上看两个孩子玩。
厨房门口忽然一暗,她扭头。
楚随长身玉立,朝她温柔一笑,「我一个人在前面坐着没意思,过来看看。」
卫氏慌张离座。
楚随撩起衣摆坐到被她坐热乎的小板凳上,撸起衣袖,也陪润哥儿、阿桃玩了起来。
过得惬意,楚随在这边用过午饭,陪润哥儿歇了晌,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国公府。衣袍在别院厨房时沾了一点灰,楚随准备换身衣裳再去陪太夫人坐坐,才换下外袍,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楚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万姝绷着脸从门帘后露出身形,美眸审问犯人一般瞪着他:「宫里赏的栗子,你分一半给润哥儿了?他一个孩子吃得下那么多吗?」
楚随听她居然为了半筐栗子来跟他兴师问罪,俊脸当即沉了下去,转身继续挑选衣橱里的外袍,幽幽道:「吃不完慢慢吃,放在那里又不会坏,你气成这样,是嫌我给你留的少了?」
亏她还是承恩侯府的贵女,竟如此小肚鸡肠。
万姝爱吃栗子,但她绝不至於为了少半筐栗子生气,她气的是楚随送那么多栗子过去,可能别有居心!此时听楚随阴阳怪气地讽刺她吝啬,万姝憋了半日的委屈腾地涌了上来,指着楚随骂道:「你送栗子过去,究竟想送谁你心里清楚!」
楚随去拿外袍的动作一顿,明白他越辩解万姝就越疑心纠缠,楚随取出一条天青色的外袍,一边慢条斯理地穿一边淡淡道:「卫氏是润哥儿乳母,我与她清清白白,既然你不信我的解释,那我明天就挑两个丫鬟抬成姨娘,坐实了我风流的名声,免得无辜被你冤枉。」
说完沉沉看向万姝。
万姝脸一下子白了,声音也颤抖起来:「你敢!」
楚随平静道:「你再胡乱怀疑,你看我敢不敢。」
万姝咬紧嘴唇,眼看楚随冷着脸要从她身边经过,她忽然扑到他怀里,哭着埋怨道:「人家爱吃栗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下子倒了半筐,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这就是服软的意思了。
楚随叹口气,疲惫地拍了拍她肩膀。
就在这对儿夫妻因为栗子吵闹了一架时,昭阳宫中,万皇后看着宫人刚端上来的一碟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颗颗饱满,可能比小孩子嗓子眼都大,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