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笑了,手指指了指脚下:“留在宫里,咱们皇上最为仁慈,只要你安守本分,别四处乱跑被人瞧见,那世子再有本事,也不敢来宫里找人。”
不用回到郭骁身边,宋嘉宁心中一喜,只是想了想,她又发愁了,低头道:“我,我笨手笨脚,宫里有我能做的差事吗?”
福公公佯装思索片刻,沉吟道:“宫里现在不缺宫女,不过,上个月皇上命我挑个宫女服侍起居,我冲冲没有找到合适的。你……”上上下下打量宋嘉宁一番,福公公摸着下巴道:“皇上最不喜宫人聒噪,我看你像个安静的,怎么样,会叠被铺床吗?”
宋嘉宁不聒噪,会铺床,但叫她去伺候皇上,她害怕啊,她一个小小的民女,哪配伺候皇上?
“也罢,你随我去面圣,请皇上定夺吧,若皇上中意你,就是你的造化了。”
轻飘飘的,福公公替宋嘉宁作了决断,然后安排兰芝教导宋嘉宁宫里的规矩,半个月后,福公公将宋嘉宁与其他三个安静秀气的宫女,一起带到了皇上面前。
宋嘉宁再次见到了皇上……的龙靴,谨记规矩,她本分地低着头,没敢乱看。
“皇上,人都带来了,您看?”福公公笑着请示道。
赵恒扫眼四女,伸手点了下,随即垂眸,继续看书。
福公公就吩咐小太监领落选的三个宫女下去。
宋嘉宁还低着头呢,见宫女们要走,她下意识地排在后头,傻乎乎的,福公公下意识瞄向皇上,就见皇上似乎往那边看了眼。福公公忍笑,快走几步拦住宋嘉宁,低声提醒道:“走什么?皇上钦点了你,还不快去谢恩?”
点了她?
宋嘉宁意外地抬起头。
福公公用眼神示意她过去。
宋嘉宁都快懵了,完全不懂皇上为何会选她,做梦似的走到帝王面前,跪地叩谢。
“既为宫女,当守本分,前尘往事,不可再提。”赵恒漠然道。
宋嘉宁额头触地,恭声道:“皇上教诲,奴婢谨记在心。”
赵恒颔首:“退下罢。”
宋嘉宁站直身体,倒退着往外走,殿外早有人等候,带她去了后殿,从今以后,她就是伺候皇上起居的宫女了。
皇上没回后殿,宋嘉宁就没有差事,外面守卫的都是太监,个个看起来都很严肃,宋嘉宁便待在偏殿默默想心事。距离那场大火已经有半个月了,郭骁应该回来了吧,没有找到她的屍首,郭骁还会继续找她吗?还有,如果郭骁猜到端慧公主是幕后凶手,他会怎么做?
其实怎么做都与她无关了,宋嘉宁也不是特别在意结果,她只是……偌大的京城,只剩一个郭骁与她有点关系了,无事可做时,宋嘉宁不受控制地会想到郭骁、端慧公主。
不知不觉,天渐渐黑了,皇上处理完政事,回后殿休息。
宋嘉宁及时去门外迎接。
她也是宫女,但她的衣裳与寻常宫女又不一样,上面是桃红色的绣花褙子,下面配条素白的长裙,俏生生站在那儿,犹如四月新开的牡丹,脸颊娇嫩嫩吹弹可破,睫毛不安地眨啊眨,遮掩了那双妩媚的杏眼。
赵恒知道她先后服侍过两个男人,但,他在这个女人身上,找不到一丝风尘气,便是妩媚,也媚得生涩。男人们一眼就能发现她的好,偏偏她自己不知,正是那怯怯的眼神拘谨的举止,惹人垂涎。
赵恒承认,他着了此女的色相。他快三十了,登基之前,他是寿王,幽居王府,有福公公把关,没有婢女敢近他身,鲜有闺秀得机见他,赵恒也无意风花雪月,只喜一人练字作画。登基之后,他忙於政事,更无暇女色。
但他需要子嗣,就在他决定选秀的时候,宋嘉宁出现在了他面前。她衣衫湿透倒在地上,呼吸急促,胸前的起伏是他生平前所未见。她脸颊潮红,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既勾人怜惜,又勾起了男人的兽欲。
第一次,赵恒想要一个女人。
而端慧公主的筹谋,正中他下怀,故赵恒将计就计,救了她也将她接进了宫中,留给郭骁的,只有一具与她身高相似但烧得面目全非的屍首。三日前,郭骁回京,在残败的庄子呆了一天一夜,昨日,郭骁跪求他收回旨意,拒婚。
赵恒准了,但准驸马拒婚,他也降了责罚,命郭骁镇守边疆,无诏不得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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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退下了,赵恒移步内殿,宋嘉宁跟进去,服侍他宽衣。这是宋嘉宁第一次离天子这么近,这个传说中谋害了几位兄长才得以登基的帝王,面容俊美像个书生,但身姿挺拔,不比郭骁矮多少,宋嘉宁必须微微踮脚,才能碰到他肩头。
男人的呼吸吹拂过来,温温热热的,陌生的气息,宋嘉宁莫名紧张。一紧张,宋嘉宁渐渐觉得热了,心扑通扑通乱跳,额头好像冒出了汗。这种感觉太熟悉,宋嘉宁想到了梁绍,想到了郭骁,可,眼前的男人是皇上啊,他怎么会……
念头未落,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宋嘉宁全身瑟缩,惊吓地仰头,眼里全是害怕:“皇上……”
赵恒看到了她的害怕,娇弱的女人,只是抓住手腕,她眼中便浮上了泪。赵恒不知她以前经历过什么,但他不想强迫她,松开她手,赵恒转身,侧对她而立,一边更衣一边道:“你若给朕,他日生子,朕,许你名分。如若不愿,朕,亦不强求。”
宋嘉宁怔在了原地。
她只是一个孤女,无依无靠,郭骁什么都不给她,她也从了,此人是皇上,他甚至不用哄她什么,只需下旨,她就不得不听。但,皇上居然说,他愿意让她诞育子嗣?名分不名分的,她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宋嘉宁已经不在乎了,她只想有个自己的骨肉,一个会把她放在心上的血脉至亲。
“皇上,此话当真?”宋嘉宁泪眼模糊地问。
赵恒转身,看着她道:“君无戏言。”
宋嘉宁听了,忽的笑了,再次跪地磕头:“谢皇上隆恩。”
赵恒默默地看着她。
宋嘉宁平复片刻,缓缓起身,然后闭上眼睛,当着赵恒的面,颤抖着宽衣。盛夏时节,她穿的本就不多,衣裙接连落地,呈现给帝王的,是女人年轻美好的身子,肌肤如玉,白雪般纯洁,乖顺地等候帝王宠幸。
赵恒眸色变了,墨黑的眼底,暗潮汹涌。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手轻轻放在她肩上,宋嘉宁控制不住地颤抖,下一刻,身体突然淩空,宋嘉宁本能地攀住他肩膀。男人大步走向龙榻,宋嘉宁身子在抖,心也在抖,为自己莫测的前路。赵恒,皇上,这是她的第三个男人,他承诺给她孩子了,她真的可以相信吗?
“别哭。”她又落泪了,不知在伤心什么,大抵是要了她,这样的姿势,赵恒竟不忍她难过。
宋嘉宁努力憋回泪,刚想抆抆脸,男人的吻落了下来,辗转着带走她的泪儿。那吻好轻好轻,好像亲在了她心尖儿,这是宋嘉宁从未在那两个男人身上感受到的温柔,她试着睁开眼睛,看到帝王俊美的脸,只是与白日相比,他脸浮上了一抹绯红。
为何红?
因为他在动。
宋嘉宁脸热了,情不自禁挡住眼睛。
赵恒无声笑了,动作轻柔,却又霸道地挪开她手。
这一晚,赵恒没再说话,只用行动表达对她的满意,宋嘉宁又累又出奇地满足,不知何时才睡。
又过了一个月,热烈的缠绵后,赵恒拥着娇软的美人,问她可有小名。
宋嘉宁埋在他胸口,小声地告诉他:“安安,安宁的安,我娘为我起的。”
赵恒亲着她发丝,就在宋嘉宁舒服地要睡着了,忽听耳边有人低声唤她:“安安。”
宋嘉宁笑了,夜深入梦,梦到了母亲。
进宫第三个月,宋嘉宁诊出喜脉,将为人父,赵恒直接封宋嘉宁为妃,至於对外,赵恒为宋嘉宁换了个身份,改随母性,诏书中以林氏相称。
怀胎十月,宋嘉宁顺利产下一女,满朝文武都以为皇上会失望继而宠幸旁的女人,但赵恒反而越发宠爱宋嘉宁,视他的小公主为掌上明珠。朝臣们想方设法劝谏皇上广纳妃嫔,劝来劝去,宋嘉宁又怀了,这一次,顺顺利利给赵恒生了一个小皇子。
母凭子贵,赵恒再封宋嘉宁为后,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