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二人独处(2 / 2)

沈妙道:「那多谢小侯爷了。」

谢景行一笑,忽而转头看他,语气中多了些调侃:「不过帮归帮,你可不要爱上我。」

沈妙简直要被气笑了,她道:「小侯爷未免想的太多。」

「是吗?」谢景行从窗前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坐在榻上的沈妙,忽然拔下沈妙头上的簪子,若有所思的拿在手中端详道:「那你为何要戴着『我』送给你的簪子?」

他将「我」字故意咬的有些重。

沈妙语塞,刚想说那是丫鬟给自己戴上的,就听见谢景行继续道:「今日你将我摸也摸了,看也看了,不过以身相许那就算了。」他笑的不怀好意:「还没长大的小丫头,我还不至於饥不择食。」

这人说话忒毒!还喜欢颠倒黑白!沈妙前生今世遇到的要么都是伪君子要么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样一说话就能把别人气死的无赖,还是头一遭遇到。

「我不喜欢小侯爷,以后也不会喜欢,小侯爷大可放心。」沈妙讽刺道。

「那就好。」谢景行盯着她,唇边的笑容依旧玩味,不过漆黑的双眸中,却在一瞬间透出了某种警告和漠然。他说:「小丫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沈妙不语。谢景行不是好人,她又算得上是好人吗?也许上辈子是,可是这辈子的她,阴毒狠辣,和「好」字却是完完全全沾不上边儿的。

船舫静静的顺着水流往下飘去,窗户外头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雪,湖面上半是雪花晶莹半是璀璨灯火,天上焰火五彩斑斓,这个新年的玉兔节,过的似乎并不怎么样,但终究是特别的。

紫衣少年靠着窗户,漠然的瞧着窗外,也不知瞧了多久,待转过头时,却发现沈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伏在小几上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面上没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离和端庄,因着今日一番折腾,脸颊还红扑扑的,围着谢景行那件略显宽大的狐皮大裘,真的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头发已经被暖炉烘的微干,一绺长发遮挡住了眼睛,大约是有些痒,睡梦中的沈妙便皱了皱眉。

谢景行走到她身边,顿了顿,伸手将她那遮住眼睛的一绺长发别到耳后,又从袖中摸出方才从沈妙头上拔下的玉海棠簪子,把玩一转,轻轻插到了沈妙头上。抱胸在沈妙面前看了一会儿,见她睡得香甜,挑眉道:「当着陌生男子睡得安稳,还真是不知害怕。」

又坐了一会儿,船舫摇摇晃晃的猛地一顿,终是靠岸了。

谢景行走到船头,从岸边显出几个黑衣人的身影,领头一人道:「回主子,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了。主子现在回府?」

谢景行回头瞧了船舱一眼,道:「先去公主府,铁衣,牵辆马车过来。」他回头走到船舱之中,敲了敲小几,沈妙睡意朦胧的抬起头,谢景行道:「到岸了。」

「已经到了?」沈妙一下子清醒过来,瞧了一眼窗外就要往外走,然而腿上的伤到底还没好,刚站起来就腿一软差点摔倒,谢景行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想了想,伸手把沈妙外头的狐裘裹紧了些,直接连着狐裘打横将她抱起,往船外走去。

沈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去搂谢景行的脖子。抬眸看去,谢景行勾着唇道:「老实点,别占我便宜。」

沈妙:「……」谢景行一手环过她的肩背,他人高腿长,抱起沈妙也毫不费力。沈妙的脑袋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挺拔结实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竟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待除了船舫,才发觉外头早已站着一众黑衣人,瞧见谢景行抱了个小姑娘出来,虽然竭力忍耐,却都是有些神色有异。最轻松的烦到是谢景行,他走到马车前将沈妙往车里一扔,就道:「去公主府。」头也没回的走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剩下一众黑衣人面面相觑。一个年轻的高个子道:「铁衣,主子怎么抱了个丫头出来?那丫头和主子是什么关系?」

「是啊是啊,」另一个女人也走了过来,摸了摸下巴沉吟:「这么多年了,多少美人都没能近的了主子身,原来主子好这一口。」她眼前一亮:「哈,难怪了。」

「去去去,谁说的。」另一个模样妩媚的成熟女子不满道:「那种黄毛丫头有什么可看的,毛长齐了吗?」

「火珑,知道你喜欢主子,不过这个嘛,嫉妒不来的哦。」之前的女人笑道,看向中间中年男子:「铁衣,你跟主子跟的最近了,那小姑娘谁啊?和主子怎么了,你跟我们说说呗。」

「都闭嘴!」站在中间的铁衣忍无可忍道:「都回去回去!暗部的人都这么闲,明儿就去守塔牢。」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退避三舍,纷纷道:「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方才那些人屍体处理干净了吗」「还是先回暗部回禀情况吧」「今日可真是凶险得很」一边聊着一边走远了。

铁衣松了口气,这才回头消失在夜色中。

却说另一头,公主府上。外头的人禀明谢景行来的时候,荣信公主已经准备就寝了。

她寡居多年,身边又无子女,每每到了逢年佳节,其实才更显得形单影只。即便宫里的文惠帝与她也有姐弟名义,可终究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哪能那么真正的亲密。况且在宫中和帝王相处,总不如自己留在公主府自在,所以这么多年的玉兔节,荣信公主既不会进宫,也不会出门游玩,而是静静的呆在府中,就如同平日里一样。

今日却不同,知道谢景行来的时候,荣信公主还有些吃惊。重新更衣好后,才出门迎接,方走到大厅中,便见谢景行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待,瞧见她,也是微微一笑:「容姨。」

荣信公主闺名玉容,同玉清公主又姐妹情深,谢景行叫她一声容姨不为过。

「怎么今儿就过来了?」荣信公主乍见谢景行,有些疑惑,更多的却是欣喜。她自己没有子女,早就把谢景行当做是自己的儿子,她可怜谢景行的身世,当初玉清公主过世,荣信公主来临安侯府吊唁的时候,还将谢鼎骂了个狗血淋头。谢景行虽然顽劣,却待荣信公主十分尊重,逢年过节都会来公主府拜见,只是平日里都是年过初一才来,今年玉兔节却来了,让荣信公主有些意外。

「想念容姨,就过来瞧瞧,容姨不会不欢迎我吧?」谢景行笑道。他本就姿容出色,这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话,俊俏风流的模样直教厅中一众婢女都看红了脸。

荣信公主点了下他的额头,笑道:「连我这个老人家都敢调笑,你这混小子,胆子越发肥了。」

「想念容姨是一回事,不过今夜前来,还得有一事求容姨帮忙。」他道。

荣信公主一愣,随即坐直身子正色道:「景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有什么难办的事,尽管跟容姨说。」

「容姨别紧张,小事而已。」谢景行笑着解释:「我有个朋友今日在玉兔节与家人走散了,不巧又落了水,我虽救了她,却有些不方便。还想让容姨以公主府的名义送她回去。」

他虽说的简单,荣信公主一听却明白了其中的事情。虽然明齐对男女之事也较为开放,可是到底女儿家的清誉十分敏感,一不小心传出些风言风语,却是能让人够受。不过……荣信公主看向谢景行:「你的那位朋友,竟然是位姑娘么?」

谢景行点头。

「这么多年,倒没见你身边有过哪位姑娘。」荣信公主突然促狭道:「景行,你也是大人了,不知那位姑娘年方几何,家中可有婚配?」

「容姨,」谢景行无奈道:「她还是个小姑娘。只因之前欠她个人情,所以不得不帮忙。容姨不会不想帮我吧?」

「你说的是什么话?」荣信公主佯怒:「哪次容姨没帮你,行行行,那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外面的马车上,容姨顺带给她找件衣裳换上。」谢景行道。

闻言,荣信公主看向谢景行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了些,谢景行见状,只是摇头好笑,干脆也懒得解释了。荣信公主吩咐身边的侍女去将马车上的沈妙扶到府中寝屋休息,与谢景行道:「不过你还没告诉我,她是哪家的姑娘?」

「京城沈家,威武大将军的嫡女,沈妙。」谢景行懒洋洋道。

荣信公主正在喝茶,闻言险些被茶水呛住,她看向谢景行,不可置通道:「那个草包贵女,她不是恋慕定王么?」

谢景行耸了耸肩,荣信公主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斟酌着词语:「景行啊,世上姑娘千千万,你如今年纪还小……再等等吧。」

谢景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厢荣信公主和谢景行谈心,那头沈妙坐在荣信公主的寝屋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婢女为她整理衣裳头发。

前生荣信公主待她可没有这般热情,也许是瞧不上她这样自奔为眷的做派,也许是觉得她才学粗鄙,总归是待她冷冰冰的。即便是后来她做了皇后,荣信公主也是对她不冷不热。又因为荣信公主常年不在宫中,偶尔进宫一次,看她的目光也不甚友善。在沈妙心中,荣信公主也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谁知道如今这样殷勤,倒让沈妙有些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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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家长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