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会试,来自江南的举人占会试总人数一半。高中者达十之有八。可现如今因舞弊案,真才实学的人名落孙山,酒囊饭袋却榜上有名。
往年会试开考时间是三四月份,胤礽正月才知道江南的事。那时候再命江南仕子重新考已经不可能,所以他只能把会试往后推,会试前加乡试,仕子来回的盘缠由朝廷出。
诏旨一出,有把握高中的秀才都往京城赶。不过是四月初,京城已经来了许多仕子。京郊的百姓都把家里的空房子收拾出来,租给前来考试的仕子们。
爲确保万无一失,胤礽从礼部和翰林院抽调出一半官员,又命大学士和南书房的大臣出卷。同时命好跟文人打交道的胤祉任主考官。
康熙回到京城得知总裁是胤祉,百官虽然因爲会试忙得不可开交,却忙而不乱,想说胤礽不应该在会试前面加乡试,康熙也说不出口。
四月十三日上午,胤礽去给康熙请安,向他禀报云南土司内乱一事。
一年来,胤礽用行动告诉康熙他如今已长成苍天大树。康熙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胤礽有了主意,便问他打算怎么做。
胤礽没说他怎么想,而是说文武百官提议改土归流。而康熙对「改土归流」不陌生:「云南的土司抵抗,你又打算怎么做?」
「儿子正打算跟你说这事。」胤礽道,「神机营制出二十枚弹/药,威力胜从前。神机营向儿臣禀报时,儿臣命他们十七日下午去京郊试弹。一旦和神机营预测的一样,那就先礼后兵。八弟先去传旨,五弟和十四弟带兵在后时刻准备着。」
康熙:「朕不想都能猜出结果。」
「废除土司制度,所有百姓都能分到田地,按照大清最低的赋税交赋,且永不加赋,土司还能拦得住当地百姓?」胤礽道,「据儿臣所知,土司把当地百姓当成牲口来用,管吃吃不饱,管住住不好,管穿穿不暖。还没有月钱可拿。有机会自己当家作主,只需交给朝廷一点税,也许不用朝廷出兵,当地百姓就把土司解决了。」
康熙盯着胤礽:「不战而屈人之兵。」
「儿子是这么想的,百官也觉得是上上策。」胤礽道,「翰林院的年羹尧当时便向儿臣自荐,他愿随八弟一同前往云南。」
康熙皱眉:「年遐龄的儿子,老八的侧福晋年氏的兄长?对了,朕到杭州的时候碰到施世纶,朕喊他的名字他不停下来,反而越走越快,保成,你又背着朕干什么?」
「瞧汗阿玛说的,儿子能干什么啊。」胤礽把「育婴堂」的事讲给康熙听,「施世纶此行是秘密查看,他可能以爲你身边跟着很多人,怕别人猜出来,才躲着您。」
康熙很怀疑,瞥了他一眼:「你如今翅膀硬了,朕即便不同意,你也会派兵过去。今儿来名曰找朕商议,只不过是支会朕一声罢了。」
「汗阿玛操劳半生,儿子可不敢再让汗阿玛劳累。」胤礽说着话,冲身后招招手,霍林双手递来一封信。胤礽拿起来递给康熙:「漠北台吉,也就是小六的额驸早几天来信,请汗阿玛过去避暑。」
康熙一顿,抬头看向他:「如今才四月中。」
「汗阿玛,信到漠北就四月底了。」胤礽道,「六妹和策淩再把屋子收拾出来,挑出伺候的奴才,然后再向儿臣覆命,天就热了。」
康熙拆开看看,的确是策淩的亲笔信,没好气道:「朕才回来几天,你又想把朕赶出去。」
「汗阿玛此行带着弘晏、弘曜、弘昱和弘辉,汗阿玛觉得他们四个如何?」胤礽问。
胤礽冷不丁这么一问,康熙险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四人的表现。」胤礽道。
康熙:「弘晏和弘曜自然是没得说,他俩是朕看着长大的。无论用饭还是住店,都是他俩亲自安排。弘辉最小,不懂俗务,不过他不懂就问。只是老大家的那个忒懒不说,身子骨还特别不好。去泰山的时候,走两步就满头大汗,还让朕等他。真不像老大的儿子。」
「弘晏和弘曜就没有一点缺点?」胤礽问。
康熙想也没想:「没有!」
胤礽头痛,没法聊下去了,「儿子以后有很重要的事交给他俩,想着他俩多出去走动走动,长长见识,以后不至於被底下的人糊弄。心就想着您如果同意去塞外,再把他们四个带上。」
「弘晏和弘曜哥俩,朕必须带上。」康熙道,「弘辉也行,老大的儿子朕不要,朕带着他就像带个大婴儿,忒烦人了。」
胤礽眼角的余光瞥到门口多出一道影子,故意说:「汗阿玛,您这么说大哥会很伤心的。」
「他还敢伤心?」康熙瞪眼,「唯一的嫡子被他教的跟个庶子似的,唯唯诺诺,朕还没找他算帐呢。」
胤礽指着门口的影子,冲康熙呶呶嘴:「也许大哥有苦衷。」
「他——」康熙顺着他的手指,越看越眼熟,十分像他大儿子,顿时不敢置信瞪大眼:「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