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什么时候不痛快了?」太子瞪他一眼,大步往讨源书屋去。
坐在院里写字的弘晏看到太子进来,下意识迎上去。弘晋一把拉住他,不等弘晏开口就小声说:「阿玛脸色不对,别过去。」
弘晰回头一看,他阿玛此时就像一团火,连忙问:「大哥,阿玛怎么了?」
「不知道。」弘晋道,「赶紧写功课。回头阿玛见咱们没写完,可能会罚咱们。」
打算偷懒的双胞胎见情况不对,老老实实写张廷瓒布置的功课。
「怎么了?」石舜华纳闷,「汗阿玛駡你了?」看向张起麟。
张起麟:「奴才在殿外,没听清楚。」说完,打个千,站在门口守着。
太子把康熙跟他说的事讲一遍,就忍不住说:「你说说汗阿玛,四十八岁的人了,还由着性子来,想一出是一出。他真是越活越回去。」
「妾身还以爲什么事呢。」石舜华松了一口气,「十五弟也是咱们看大的,十五弟又是皇子,妾身觉得无论她俩谁嫁给十五弟,都是她们的荣幸。」
太子:「孤的妻妹,无论嫁给谁都不会受委屈。」
「那也不如十五弟啊。」石舜华道,「无论是他们小夫妻谁欺负谁,咱们都可以随便打駡。还有啊,十五弟娶了妾身的妹妹,以后不方便交给四弟的事,交给他就行了。他不敢有外心。」
太子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哎,你说孤刚才对汗阿玛的口气是不是不太好?」
「很好。」石舜华道,「你欢天喜地接受,汗阿玛闲着没事一琢磨,可能又后悔了。」
太子:「汗阿玛这几年情绪越来越外露,也越来越难以琢磨。孤觉得他就是太闲。不行,孤得给他找点事做。」
「噗,您能给他找什么事?」石舜华笑着问。
太子:「东边沿海因爲有『海盗』出没,倭寇和西洋人不敢靠近,那边安分的很。蒙古被咱们打老实了,红毛子内部不稳,没工夫找事。嗯,孤想到了,西南边时不时发生暴/乱,赶明儿孤就跟汗阿玛提这事。」
「那边不是一直由他们自己解决吗?」石舜华问。
太子:「还记得你以前说过,西南地区有人种阿芙蓉?」
「我是说过。可是那边种阿芙蓉是当药啊。」石舜华道。
太子:「孤就说那边有人弄福/寿膏。」
「爷,没影的事,这要被查出来可是欺君。」石舜华道。
太子说:「那个东西价比黄金,京城查的严,百姓想钱想疯了也不敢在天子脚下种,西南离得远,孤敢肯定还有人偷偷种。
「李煦的死对汗阿玛触动挺大,他很担心曹寅也先他一步去阎王殿。如今孤再提起那东西,汗阿玛一准愁的睡不着。他能连着三天说不准,孤心里这口气就算出了。」
「你啊,跟汗阿玛差不多。他如果是三岁,你最多五岁,不能再多。」石舜华白他一眼,「跟汗阿玛较真,你忙得过来吗?」
太子道:「不能。但能找到机会,孤绝不放过。」
「行行行,你开心就好。」石舜华说着话,打个哈欠,「先吃饭,我困了。」
太子盼个嫡子盼了好几年,闻言,立刻吩咐宫人摆饭。
很怕太子发火的四个阿哥,吃了晚饭无需太子提醒,把暂时写好的功课拿过来,请太子检查。
太子估摸着他们没偷玩,十分满意:「剩下的写完再去睡觉。」
「儿子知道。」小哥四个异口同声。
石舜华觉得今天弘晏和弘曜乖的奇怪,但她困得睁不开眼,也没多想。
戌时睡下,辰时醒来,石舜华夜里都没翻身。
从塞外回到京城,太子第一次发现石舜华这么能睡,吓得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找来,挨个给石舜华诊脉,院使用脑袋担保太子妃没事,太子才放他们离开。
如今回来好几天了,太子下来早朝回来用饭,见石舜华还没出来,十分淡定的自己先用,也不管石舜华什么时候起来。
「爷,后天是十四爷的生时,太子妃忘了给十四爷准备礼物。」谢嬷嬷进来禀报。
太子放下筷子:「照旧。」
「还有一件事,五公主的婚事定下来,太子妃给五公主准备的东西也准备好了。」谢嬷嬷道,「但昨儿太后使人来说,她想送给五公主一面穿衣镜。」
石舜华这一胎异常,太子便交代下去,尽量别去打搅太子妃,谢嬷嬷这才趁着太子用饭,石舜华还在梳洗的时候禀报:「皇祖母什么意思?叫咱们准备。」
「太后的人给奴婢一百两银子。」谢嬷嬷道,「奴婢问过阿箫,去年太后她老人家六旬万寿节,咱们送给太后的六尺高的包铜边玻璃镜,一百两还不够本钱。」
太子:「差多少咱们自己添点,别叫杂货店那边不好做账。」说着,顿了顿,「也没差多少吧?」
「有二十两。」谢嬷嬷道,「这个要阿箫记下吗?」
太子摆手:「记下。定做镜子的时候把十四弟的生时礼物买了。东厢房还有半箱镜子没送出去?」谢嬷嬷点头,「孤的那几个妹妹过生时的时候,一人送一面巴掌大的镜子。」
「奴婢记下了。」谢嬷嬷道,「还有别的事?殿下。」
太子想了想:「看看还有没有一尺高的梳妆镜,佟贵妃生时的时候,以你主子的名义给她送过去。」
佟贵妃是康熙的表妹,去年年底封贵妃,同时还封八贝勒的额娘卫氏爲良嫔。
年底,石舜华带着两对双胞胎去给太后请安时,太后先聊到佟贵妃,说她还以爲康熙不打算分封后宫了,没曾想一下子封了好几个。
石舜华便问太后,佟妃变成佟贵妃,后宫权利是不是也要从四妃手里收回来。
太后说她也不清楚。
石舜华就接着说,佟妃身体好,不像胤峨的额娘,常年小病不断,没法打理后宫。随即,又说后宫女人佟贵妃最尊贵,却是四妃协理后宫,也不知道佟家会不会有意见。毕竟,还有五公主那事。
太后想到五公主原本是要嫁去佟家,如今却要嫁去蒙古,还真怕佟家人心里不痛快。於是就跟康熙提了这事。
今年年初,康熙令四妃移权给佟贵妃。
石舜华当时跟太后说话时,没故意瞒着太后宫里的人。佟贵妃掌权后没多久,就从向她投诚的口中得知这些事。
太子的嫡子和嫡女过生时,佟贵妃送来四块羊脂玉。弘晋和弘晰过生时,移到景仁宫的佟贵妃也没拉下。
谢嬷嬷知道这些事,试探道:「有是有,会不会太小?殿下。」
「箱子里还有大的?」太子反问。
谢嬷嬷:「没有了。」
「就送那么大的。」太子道,「杂货店孝敬你主子的镜子,比店里卖的精致,佟家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得到。」
谢嬷嬷:「奴婢知道该怎么说了。」
进了八月,谢嬷嬷就托人打听佟贵妃的生时具体是哪一天。因爲以前太子妃没跟佟贵妃来往过,东宫没人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佟贵妃掌权六宫的第一个生时,给她准备生时礼物的人着实不少,谢嬷嬷随便找个后宫的奴才就打听到了。
佟贵妃生时当天,谢嬷嬷去景仁宫,见着佟贵妃先向她问好,接着就说东西是太子妃亲自准备的。
佟贵妃也听说太子妃出手大方,谢嬷嬷一走,佟贵妃就令奴才打开,一看到是个可以立起来的梳妆镜,又惊又喜,见着康熙就拉着康熙看太子妃送她的东西。
康熙本以爲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看到镜子,暗暗腹诽,比朕的差远了。太子妃送给朕的镜子能照出全身。不过,见她表妹那么高兴,康熙就没说出来。
回干清宫的时候,康熙看到左手边的东宫,就问梁九功:「太子妃近来如何?」
「启禀皇上,还和以前一样。」梁九功道:「吃嘛嘛香,太阳落山歇下,太阳高升起来。」
康熙掐指一算:「太子妃有四个月了吧?」
「快四个月了。」梁九功暗暗心惊,后妃怀孕的日子都没记这么清,看来皇上是打定主意立东宫的五阿哥爲太孙。
康熙:「是不是能辨出太子妃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梁九功心想,我虽然不算是个男人,也不会注意到女人怀孕的事,「奴才跟太医说说,叫今儿当值的太医去给太子妃查查。」
康熙:「如果又是两个,就别告诉朕了。」
「那如果是三个呢?」梁九功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康熙大怒:「住嘴!」
梁九功朝嘴巴上一巴掌:「奴才失言,奴才失言,一定是一个,还是个阿哥。」说着,拔腿就往太医住的地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