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大嫂怀孕了,你知道么?」太子跟着石舜华进卧房就问。
石舜华脚步一顿:「爷听谁说的?」
「大哥告诉孤。」太子说着,一顿,「其实也不是他告诉孤。今儿下午,我从干清宫出来,正好碰到胤禔往外走。孤见他一脸喜色,看到孤还给孤行了礼,以爲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侍卫见我楞住,便问孤怎么了。孤也没多想,就说大哥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侍卫说昨儿见大哥请太医,太医回来的时候也挺高兴,可能是大福晋又有了。」
「爷的意思大嫂这胎是阿哥?」石舜华道,「弘晏和弘曜出生前,妾身都不敢断定他俩是阿哥。」
太子:「你怀的是双胎,扁鹊在世也不敢肯定是男是女。太医院有几个御医能诊出男女。大哥这么高兴一准是阿哥。」
「改天妾身去皇祖母那里坐坐。」石舜华道,「顺便探探惠母妃的口风。」
太子:「惠母妃想抱孙子都快魔怔了,你可别招惹她了。」
「我又不会对大嫂做什么。」石舜华道,「更不会说大嫂这胎是格格这么白痴的话,我只是去恭喜她终於能如愿以偿了。」
太子无语:「你这么说比直接说大嫂怀的是丫头还膈应人。」
「不然妾身做什么?真跟她话家常啊。」石舜华道,「大哥总喜欢针对你,妾身想跟惠母妃交好也不可能。对了,刘不语牵扯出了几个人官员,汗阿玛还叫顺天府继续查?」
「督察院也参与进来了。」太子道,「就是小八他们拉着地蛋回来的时候。」
石舜华不禁叹了一口气:「妾身又给你树敌了。」
「你早几天还跟孤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道,「就算你现在不得罪他们,将来孤也会清理掉那些人。再说了,孤是不是太子不是他们说了算,汗阿玛一句话的事。别说他们了,早点歇息,省得汗阿玛一看到孤眼底乌青就没好脸。」
睡到自然醒的太子眼底没有乌青,很关心太子身体的康熙没摆脸色。反倒是一向爱去东宫打秋风的小皇子们碰见太子冷哼一声。
太子下意识回想:「孤没得罪他们吧?」
「皇上昨儿晚上罚几位阿哥呢。」张起麟道,「奴才今儿早上起来,看到晋江和王以诚站在门口聊天,走过去听见他俩说一人一百篇大字,还不能耽误功课。」
「活该!」太子道,「孤昨儿好心给他们请假,还被汗阿玛数落一顿。对了,你使个人去找索额图,叫他饭后来见孤。」
太子有几个月没有私下见过索额图,以致於索额图闲下来就开始琢磨太子到底怎么了?太子妃是个厉害的,但幷不美,没道理把太子的魂勾走啊。
难不成是傅达理和庆德跟太子说了什么?太子选择亲近妻族,疏远母族。
以往整日里琢磨康熙心思的索额图这几个月盯上太子,然而,什么都没看出来,反而还亲眼见到太子昏过去。
索额图活了一把年纪,跟着康熙擒鳌拜,平三藩的时候也没怯过谁,反倒差点被太子吓尿。
这些天索额图一直想见太子,可每次下朝,太子不是被康熙留下来就是一眨眼就跑个没影。索额图怕惹太子厌恶,便没有像以往一样去东宫找太子。
毕竟,论亲疏远近,索额图是太子的叔公,而且太子还不止一个叔公。更别说太子的舅舅还在。他日太子登基,想找个人替代他这一脉在赫舍里一族的地位,轻而易举。
乍一听太子找他,索额图放下喝了一半的粥就去东宫。
太子见着索额图就请他先坐下。
有了危机感的索额图可不敢像以前那般以太子的长辈自居:「下官刚吃了早饭,站着正好消消食。」
太子瞥他一眼,笑道:「孤先前筹备粮草时听说兵部尚书索诺和有很大问题,当时汗阿玛还没回来,孤怕兵部出现变故,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如今虽然大军还未回来,但汗阿玛在宫里,这天下就乱不了。孤想问问叔公对那个兵部尚书了解多少。」
索额图脸色骤变:「殿下要查索诺和?」
「孤不但要查他。」太子走到索额图身边,笑着说:「国之蠹虫孤要一个个拔去。」
索额图心中一凛:「殿下如今是储君,日后就是君,应该的,应该的。」
「还是叔公最懂孤。」太子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到案几后坐下,「那叔公就跟孤说说兵部的事吧。」
「兵部有不少纳兰明珠的人。」索额图说着,一顿,「其实也是大皇子的人。纳兰明珠不但在兵部安排人,下官还听说纳兰明珠下一步是翰林院。」
「翰林院那些人都是汗阿玛亲自选的,纳兰明珠能插的进去?」太子挑了挑眉。
索额图往外面看了看,见张起麟守在门口,坐下小声说:「会试查的严,但想塞几个人进去对明珠来说轻而易举。名次极有可能二甲靠后,不是状元也不太差,塞进翰林院,翰林院那些老学究也不好说什么。」
「看来大哥最近是太闲了。」太子蹲守后悔拦着石舜华找惠妃聊天,「你怎么肯定名次靠后?」
索额图:「明年张英第二个儿子会下场。好像叫张廷玉,年龄不小了,原本打算上一次就参见,但张英是主考官,爲了避嫌,就拖到明年。
「据说张廷玉有状元之才。京城都在传明年状元非张家二郎不可。好些江南学子去年已来到京城,其中有个叫沈竹的人也挺有才,还有他的好友戴铎。已有人私下设局,一甲非他仨莫属。」
「叔公,沈竹和戴铎这俩人孤不知道,就不做评价了。」太子道,「张廷玉绝不可能进一甲。」
「爲什么?」索额图脱口就问。
太子道:「因爲他父亲是比泥鳅还滑溜的老狐狸张英。张英整日里装鹌鹑,怎么允许他儿子锋芒毕露。别忘了,张英的长子在詹事府,张英又是汗阿玛极爲倚重的老臣。」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确不是张英的爲官之道。」索额图仔细想了想,张英一向谨小慎微,爲了避嫌楞是把二儿子拖到二十六七,「下官老了啊。」
太子:「叔公不老。孤就没想过会试的事,叔公却注意到了。叔公,继续。」
「除了下官刚才说的三人,还有几人极爲出彩。」索额图道,「会试开始前皇上有派人去查学子品行的习惯,明珠弄假也不敢弄得太明显。前面的名次被他们这几位分掉,之后是二甲往后。」
「原来如此。」太子道,「叔公,这事你不用管,也别跟明珠学。回头把名字给孤,孤找机会把他们还给明珠。」
「殿下心里有数下官就放心了。」
太子:「叔公费心了。那咱们就继续说说兵部吧。兵部哪几个人是叔公的?」
索额图眼皮猛一跳:「殿下真要查兵部?」
「孤要查,但幷不是立刻向汗阿玛禀报。」太子道,「费扬古大将军还在前綫,孤不能让将士们寒心。汗阿玛已经决定明年把四妹送去蒙古,虽然和汉朝的和亲意义不同,但孤也不能让爱新觉罗家的女人被人看轻。」
索额图眨了眨眼睛,心中纳闷,太子从没关心过远嫁的公主,今儿怎么突然提起?
康熙不在京城时,太子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没精力关心明年嫁人的四公主。但是爲了应付索额图,只能拉出四公主,「难不成兵部尚书是叔公的人?」
「不是!」索额图否决的太快。
太子往后一仰,「叔公,孤一直很敬重你。」
「兵部侍郎是下官安排的。」索额图道,「索诺和干的事,许多都是他的主意。」
太子:「可惜全是馊主意。」
「意见有用的话,兵部侍郎永远都是兵部侍郎。」
太子撩起眼皮:「叔公,兵部就拜托你了。」
「殿下……」
「汗阿玛叫孤少操心,多歇息,孤也是没办法。」太子说着,一顿,「你看,太子妃又着人过来提醒孤该歇息了。」
索额图回头一看,阿笙站在门口:「太子妃她……」
「汗阿玛令太子妃看着孤。」太子道,「孤这几日喝药膳都快喝吐了。」
索额图一听「药膳」二字,顿时想到太子的身体虚的厉害。太子有个万一,兵部全是他的人也没什么用:「下官告辞,兵部的事交给下官,太子尽管放心。」
「交给叔公,孤自然放心。」太子送索额图到门口就回后院,「福晋找孤?」
「妾身找人打听过了,大嫂这胎是阿哥的可能性很大。」石舜华道,「大哥可能得好一阵嘚瑟,爷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一个,孤两个,有什么好嘚瑟。」太子说着,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不禁笑道,「明儿下朝孤拉着大哥往这边来,你带着双胞胎去前院,叫大哥看看咱们的儿子。」
「大哥得气得三天吃不下饭。」石舜华笑道,「汗阿玛若是知道了,也得数落你。」
太子无所谓道:「他不在孤面前嘚瑟什么事都没有。他敢膈应孤,孤膈应死他。不过,说真的,上次听你说大嫂的身体幷不如你好,就算这胎是阿哥,也没咱家那俩鬼见愁壮实,孤就让他嘚瑟又何妨。」
「爷怎么又说他俩是鬼见愁?」石舜华无语。
太子:「孤也不想。可他俩的脾气太臭。长大了估计比十四弟还烦人。」
「主子,四福晋来了。」阿笙出现在门口。
石舜华蹙眉:「四弟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