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棠点点头,出了这间茶室。

出门后继续往前走,是一条长长的游廊,游廊两侧花草树木繁茂,还有各种奇石点缀,十分清幽。

走到尽头,是一座高大敞阔的屋子。

屋子里布置的像茶室,有博古架、各种古玩字画,还有一个茶台。有桌有椅,但没有主位,两排三座黑漆木雕的太师椅面对面摆着。

只有这六个座,就代表六大家,若商会有什么规矩改动,必须六大家全部到齐才可。

有仆人上了茶来。

颜青棠静静坐着喝茶。

她知道要不了多久,另外几家人就要到了。

果然,也不过半个时辰,另外几家的人纷纷到来。

口里都说没想到竟赶这么巧,实则个个心里都清楚,如今乱成这样,往日不在苏州的,恐怕也都来苏州了,不露面是因为人没到齐,也是想看看其他几家的动作。

几人见到颜青棠,纷纷都是一阵宽慰,让她勿要伤心难过,仿佛当初暗中猜测颜家会不会因为颜世川的死而倒掉,不是他们似的。

颜青棠也清楚这几人都是老狐狸,与他们说话都要仔细了再仔细。

幸亏当初他爹当众点明过,以后她就是颜家的当家人,每次出入商会,都是带着她同来,也没少让她代表颜家来此议事。

她与这些人打过多次交道,自然不惧。

一通闲话说完,六人一一坐下。

赵家的赵三爷率先开口道:“现在乱成这样,我知道各家都有难处,但这么着下去可不行,那丝价再涨就破天了。”

这位赵三爷四十多岁的年纪,穿一件黑灰色缎面袍子,其本人长相斯文,因此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可不是,都去拱那丝价,让我说,就算真拱破大天去,今年的丝也是不够用,不如都洗了洗了睡。”

齐家的齐六爷就和赵三爷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一看就是商人本色。

圆胖的身材,说话有些粗鲁,不熟悉的人还以为他没什么城府,实则在场的都清楚他是个老狐狸。

剩下,嘉定刘家的刘四爷没说话,松江柳家的柳五爷也没说话。

但要论这里面最低调,还属葛家的葛大掌柜。

是的,在座的无不是各家嫡系主事人,唯独葛家派了个掌柜,虽也姓葛,但都清楚是个下人改了主家的姓。

因此,这丝织商会虽是六家说了算,但另外几家大多时候没有把这位葛大掌柜放在眼里,顶多是顾忌下他背后的葛家。

“颜少东家,不,现在应该叫颜东家了,你怎么说?”齐六爷笑吟吟,把苗头指向颜青棠。

问她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在座的谁不清楚,别看表面都在问怎么办,实则私下底抢丝都快抢疯了。

没有这群人的争抢,丝价能涨成这样?

都是老狐狸,都喜欢把别人顶在前头,自己在后面坐收渔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