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统领似是看出来了,犹豫地看了一眼屏风,拱手道:“少东家,大人这趟的行迹不能走漏, 你也知道如今外面的风声,实在不得不谨慎。若少东家还有疑虑, 我愿表明身份,消除少东家疑虑?”

颜青棠见冯爷言辞恳切。

对於救命恩人, 她还是愿意给几分信任的。

正想解释一二, 哪知对方从袖中掏出一块腰牌来,递与她看。

此牌为铜制,长约四寸有多, 宽约有两寸。

其正面篆刻一行大字‘内侍卫副统领冯泽’, 背面则是两行小字‘凡宿卫宫禁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处,借者及借与者罪同,出京不用。’

侧面还有番字号。

但颜青棠看不懂。

可仅凭‘内侍卫副统领’几字, 便足以让她震惊不已。

“这趟我奉命陛下之命, 陪太子殿下微服私访江南及沿海一带。期间殿下走漏行迹, 被人盯上, 表面上什么事都做不得,无奈之下,殿下才派了大人与我私下来苏州。”

冯统领满脸苦笑。

说着,他又拱了拱手:“少东家,此番可有诚意?你应该能明白为何大人不愿露面,若非你我曾有一面之缘,恐怕我也不会在人前露面,毕竟在有心人眼里,长相算不得什么秘密。”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阮呈玄等人吓成那样,本是斗得如火如荼,却能悬崖勒马,佯装无事发生。

皆因‘那位’不是寻常人,竟是当朝太子。

太子被一群贪官污吏盯上,明面上根本做不了事,索性故布迷障,用自身吸引注意力,另外派人私下潜入苏州。

冯统领何止是有诚意,简直太有诚意了!

也是变相在向颜青棠展现己方实力。

只差明着对颜青棠说,这条大腿很粗,只要你能抱上,保管你后顾无忧。

颜青棠也不是傻子,忙摆出架势对屏风行礼。

屏风后传来一声‘免礼’,又轻咳了一声,叫冯统领进去。

不多时,冯统领手持一册卷宗出来,将卷宗递给颜青棠。

颜青棠告了声罪,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一目十行,把卷宗从头至尾仔细地看了一遍。

其实这卷宗上所记载的不是别的,正是近几年每年织造局上交给朝廷丝绸布匹的数量。

颜青棠在心中估算了下,数量并不多,至少与她之前猜测的数字不能比,而且能明显看出,上交朝廷数量与织造局往下摊派数量不对等。

这个不对等,指的是心里的预估,大致上的猜测,实际上织造局到底摊派给了各大商多少数量,除非一一当面询问,或是查到对方帐册,根本确定不了。

这就是织造局的聪明之处,从不往外透露摊派数额。

大商们都怕被织造局摊派,想的都是让自家能少被摊派一些。可若自己被少摊派,别家的数量相对应就会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