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商人,值得她为妇?

之前还是做未嫁姑娘打扮,现在却成了妇人,这么快就成亲了?冯泽不是说她还未成亲,才会被同宗之人逼迫上门要瓜分家产?

还是说——

她认出了他?知道他的身份?

纪景行脑中又闪过那辆马车。

所以才会故意将屋子赁给他,如此一来那叫李贵的人,和这屋里的种种异常也有了解释。

可旋即他又推翻了这种想法。那晚他见过她的脸,但当时她正处於昏迷状态,是不可能见到他的。

包括她身边的护卫下人,也没人见过他,顾虑到怕走漏行迹被人注意到,他一直没露面。

所以她是不可能知道他长什么样。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又该如何解释她这种种行径?

是夜,无眠的岂止一人。

颜青棠在想,自己方才的表现真糟糕,太不自然了,这也就是晚上,若是白天肯定蒙不过人,明日又该如何与这书生相处。

而纪景行则想得更多,他想到自己此番前来苏州的缘由,想到疾风司递给他的那些密信,又想到颜家及这个叫颜青棠的女子,想了许久许久。

雄鸡报晓,天色初明。

随着各种声音逐渐喧嚣,苏州城也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早上起来后,素云在心里估摸着普通人家的丫头清晨起来后应该做什么,便又是进又是出,又是去菜市买菜,又是洒扫各处。

期间,她进了东间数次,见帐子里姑娘还在睡着,便转头又出去了。

看来这些天姑娘是真累了,姑娘难得睡一次懒觉,不如就让她睡着。

殊不知榻上的颜青棠早就醒了,她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快四更时睡着了,等素云起时,把她吵醒了。

明明眼眶生疼,身体疲倦,偏偏就是睡不着。

她在想今天的事。

甭管之前想得如何好,事到临头终究犹豫。

想想也是,她能在生意上游刃有余,脱离了生意场,尤其是这种场合,她终究是个生手。

要不就……等等再起?

於是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竿。

期间颜青棠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情忐忑难以言诉,眼见透过槅窗洒射进来的阳光,逐渐接近床榻,她终於赖不住了。

她近乎自暴自弃地在榻上打了个滚,将脸在软枕上磨蹭了两下,翻身起床。

先穿衣,把衣裳大致穿好,她趿拉着绣鞋来到妆台前。本想自己梳发,梳了几下不是紧了就是松了,便叫了声素云。

素云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太太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