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追颜青棠的那个‘水贼’,其实并不是发现了她的身份,而是有错杀不放过,凡是跳水的人,一律被他们派人下水追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面上突然行来一艘灯火通明的船,也是那艘船上的人救下了他们。

“那位冯爷应该是行伍出身,船上的船夫都能以一当十,只可惜那伙水贼实在太狡猾,见有人来便驾着船跑了,我们几乎都受了伤,便没有追撵。”

宋天靠坐在椅子上说。

他大约三十七八岁,生得体壮高大,面黑精悍。不过这次他也受伤了,胸前绑着白布,脸色苍白,显然失了不少血。

“我怕那伙人杀回马枪,便弃船上了岸,带着姑娘和受伤的人来了芦墟镇,其他人则让他们坐船调头去了洪里镇。”

从吴江县城到盛泽之间,共有三个大讯防点和六个小讯防点。

每个小汛驻扎一名驻守官,一名皂隶,十八个弓兵及若干水兵。小汛与大汛交错,保卫着整个吴江盛泽段的运河和水道,讯防之上又设巡检司统管。

宋天没让人去临近讯防点找巡检司求助,反而故布迷障兵分两路,显然是心中有所顾忌。

“那伙人应该不是水贼,太湖一带的水贼早就绝迹了。我与他们交手时,见对方刀法稀疏平常,却都是一个路子,而且这些人水性极好,远超常人,我恐怕是……”

宋天说得很含蓄,但并不代表颜青棠听不懂。

从小在水边长大的人,水性都不差,如若能远超常人,应该都是常年和水打交道的。

这些人大约会有几种身份,常年跑船的、打渔的,以及讯防水兵。而只有后一种人才会武艺,并拥有兵器,且杀人毫无负担。

宋叔这是怀疑袭杀他们的人和巡检司有关,才故意避开,以免羊入虎口?

颜青棠陷入思索中。

良久后,她长吐一口气,缓缓道:“宋叔你做得对,敌暗我明,不得不防。”

她嗓子很疼,说话声音嘶哑,脸白得像纸,一点血色都没有,她说一句,银屏在一旁担忧地看一眼。

“我们的伤亡如何?”

宋天露出黯色:“几乎每个人都受了伤,死了一个船夫和两个护卫。”

船夫是示警时,被人砍杀了,一个护卫最先赶到,跟着遭遇毒手。这伙人下手极狠,上来就杀人,显然奔着全部斩杀来的。

这也是为何宋天会那么果断让六子先带颜青棠下水跑,他知道这番若是弄不好,所有人都得栽在这。

事实证明他没有料错,死的另一个护卫就是掉下水后,被人追上杀死在水里的,也幸亏颜青棠足够果断,也敢下手,不然这次她也逃不掉。

颜青棠也露出黯然神色,须臾后打起精神道:“宋叔你替我告诉他们,凡伤、亡者,都有抚恤,颜家不会亏待他们。”

“那位冯爷可还在?救命之恩,需当面道谢才可。”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