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抵着夏天的额头，轻声道：“除非你不愿意。”

夏天闻言，当即摇头，好似生怕墨离误会了她，急急忙忙地小跳着脚解释到：“我愿意，我一直都愿意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做天道的囚徒也不怕？”

“不怕！”

墨离笑起来，抚了抚她的脸问：“那小妖精准备什么时候嫁我？”

夏天抬头，看了看远处绵延的树林，巧笑道：“下一次瑶花开的时候吧，因为我也想要这片花林做聘礼。”

因为和你在一起，我便也不怕那所谓的神妖殊途。

幽幽月色，清凉光润。

浮岛上那个孤寂了万年的影子，终是成双。

同样清凉的月光，同样地洒在百妖领，那个同样内心浮动的妖尊身上。

但他的浮动不是悸动，而是挣扎。

他有些发怵地看着面前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端着茶盏的手，止不住地颤动。嗑嗑砣砣地脆响之中，有茶水淋淋洒落，将他的衣袍沾湿了一片。

妖尊食不知味地咽下一口茶水，看着三法天尊胆战心惊地求问到：“天尊的法子果真不会出现纰漏？”

三法天尊笑而不语，将手里的茶盏置於案上，发出一声惊响。

“墨离肆意妄为，都欺负到妖尊脸上来了，这口气妖尊真能忍得下去。”

当然忍不下去，可是忍不忍得下去，和要不要忍下去，分明就是两码事情。

妖尊低头呷了一口茶，不说话。

三法天尊见状，原本清朗的瞳中泛起阴鸷，微微蜷起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扰人心神的叩击。

半晌，他才继续笑着道：“这次，会由本尊亲自出面，不会劳烦妖尊大驾。妖尊只需要在之前配合尊本，施展一下妖族移魂之术便好。其余的，都不必担心。”

“可是……”妖尊依旧犹豫，满室的烛火也染不红他过分苍白的脸色。

他揩了揩额上的细汗，蹙眉道：“上次在三界镇，本尊已经得罪了墨离。妖族泰半人马，都丧生於他的龙炽，这次若是再惹恼了他，只怕是……只怕是……”

他颤颤巍巍地没有将话再说下去。

一阵轻缓却坚定的脚步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思绪。

三法天尊行到他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他。烛火的光被遮挡，他过於窍瘦的身形，被拉长，投下阴影，将妖尊笼罩其中。

妖尊默然抬头，黑夜中，他看不清三法天尊的表情。

可是他隐约觉得，面前之人身上那股扑面而来的威压，寒冷如阿鼻地狱，直冻得他打了个寒战。

手上的白釉瓷盏一个不小心，从指尖滑落，落在地上碎片四溅。

头顶上传来一阵略带阴沉的声音，三法天尊轻哂道：“如今魂石都在墨离手上了，结出魂魄只是冲早。他的脾气和作风，妖尊不是不知道。如今既已得罪了他，妄想苟且偷生，恐怕只是痴人说梦。”

他将身子俯低了一些，阴翳低沉地再问了一遍，“妖尊当真要坐以待毙？”

“我……我……”

一番挣扎过后，妖尊终是妥协。

他紧拽着双拳，咬牙道：“愿为天尊效劳，听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