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又回:“约莫亥时三刻。”
“已经这个时辰了,宴席还没有散……”苏禧自言自语般道。
春竹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些,劝道:“许陛下喝得正兴起,娘娘不如早些休息罢。”
苏禧走到桌边坐下来,说:“再等一等吧。”
她话音落下,略抬一抬手,秋棠便上前替她倒了杯热茶。
连着三杯热茶下肚了,仍旧不见高启人影,苏禧终於说:“春竹,你让个小太监去探探消息,宴席究竟散了没有。若宴席已经散了,陛下是不是去了勤政殿。”
通常情况下,妃嫔不可以打听皇帝的行踪,但这些条条框框,对苏禧其实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春竹应声走到外面,没有马上打发小太监去探消息。
她先抓了个侍卫过来问话,虽然没有问到太多资讯,但却得知宴席已经散了。听到了这话后,她才按照苏禧的意思找了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吩咐下去打听打听。
那太监是在柳素心身边伺候过的,后来被苏禧收服,还帮她做了事。那时虽说罚他半年的俸禄,但给的赏赐却远胜那些,那一顿板子也不过虚张声势一回罢了。
此时得了春竹的交待,这太监立刻去了办事,不多时回来,同春竹回禀:“宴席已经散了,陛下去了勤政殿,没有召妃嫔……倒似乎……召了御医……”
太监和春竹在殿外说这些时,苏禧正好从殿内走出来,因而听了个清楚。听到高启召御医,她急急走了两步:“陛下召御医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召御医?”
苏禧乘软轿到勤政殿,没有让人通禀便直接闯进去了。掀开珠帘走进了侧间,她便看到高启人正躺在床榻上,御医此时仍在为其处理伤口,惊诧之下,像在原地迈不动步。
高启原本以为是大太监有事禀报,抬眼看到苏禧,也吓了一跳。他一动,背对着苏禧的御医更无防备,一下手抖,弄到了高启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明情况,却以为自己做得不好,御医惊慌中跪伏在地上请罪。高启的视线只落在苏禧的身上,有一点发懵:“这么晚,怎么突然过来了?”
今天夜里,苏禧回到凤央宫之后,没过半个时辰,设宴的殿内发生了一场厮杀。但高启为这一天部署了很久,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贤王活着回到封地。
厮杀中不小心受了伤,想着夜深,且不好惊动她,高启才过来了勤政殿。他以为她早已经睡下,是以未曾想,她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了这里。
见苏禧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高启忙说:“没事,一点小伤。”见苏禧抹泪,他只好又说,“我现在不方便,你走过来,到这里来……”他冲苏禧招一招手。
“陛下怎么会受伤了?”苏禧几步走到了床榻旁,被高启拉着坐在床沿,握着高启的手慌忙问。哪怕心里面清楚,她此时也完全是不知所措、担忧不已的模样。
高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不小心弄的,等到后面再慢慢和你解释。”他拿指腹抹过苏禧脸上的泪,“当真无事,但你多哭两下,就真的要有事了。”
苏禧泪眼汪汪看着高启,见他眼底满是认真,终於点一点头,止住哭意。之后御医继续替高启处理伤口,苏禧就坐在床榻旁边陪着他。再到后来,御医退下了。
“陛下必须好好的解释,为什么会受伤……”余下他们两个人,苏禧强调一句。
高启往里面挪一挪,说:“你先上来躺着。”
苏禧也躺到床榻上,因为高启受伤不方便,显怀了的她同样不方便,只能手臂挨着手臂这样的躺着。高启手摸索着放到苏禧的肚子上,努力想要感受到新生命。
“是为了你,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大陈,为了朕自己。”高启低声道,“贤王有谋逆之心,朕让他彻底留下来了。还有……柳氏,也陪着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语气里透着无限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