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现在这时候, 学校课程除了常见的《语文》《算术》《地理》《自然》等科目,还有诸如《记账常识》《手工业制作》等。
但是农村里教师资源匮乏, 那些什么花里胡哨根本用不上的记账常识啊自然地理啊, 大家都认为是「邪门歪道」, 或者称作「副科」,一般都不会用心学习也不用心教, 都主要把精力放在《语文》和《算术》上, 主要目的是以后能认字不当睁眼瞎, 以及卖买个东西不至於让人骗, 那就是不错了。
可是童韵是城里上的学, 人家那里是全面发展, 不光追求个识字读书, 《记账常识》这种,也就有专门的老师来教, 学习质量各方面都不是农村能比的。
「这个我倒是学过,现在多少记得一些。」童韵手里捧着一摞子要洗的碗说:「不过这么多年了,怕是忘记了,再说我也没实际经验。」
陈胜利哪管这么说, 他想着童韵这人心细又有文化, 性子又好,耐心, 比起那孙利民当会计强多了,现在趁着这个功夫,还不如干脆把童韵培养起来, 以后也是个得力助手,自己的亲信!
「得,有没有经验的就那回事呗,你知道啥是借,啥是贷不?」
「这当然知道,基本的概念嘛,借就是收了多少,贷就是出去多少。」
「这不就行了!」陈胜利一拍大腿:「妥了,你赶紧别洗碗了,跟我去,我让孙利民大概给你讲讲,你就赶紧开始给我算账吧。」
熬完这个秋收的账,从此你童韵就是咱大北子庄生产大队的会计了!
童韵就这么懵懵地被陈胜利拽上,直接去了生产大队的办公处,开始让孙利民给讲解那些账本。不看不知道,一看这账本其实很简单,无非是收了多少玉米大豆棉花,各家多少口人,各家多少工分,加加减减再来个除法,算算该交多少公粮,谁家该分多少。
童韵聪明,不过半天功夫,就上道了。
她也会打算盘,珠心算盘打得辟里啪啦响,一下五去四,二下五去三,三下五去二,四下五去一,这些口诀背得也溜。
陈胜利看着童韵在那里写写算算的,那叫一个满意,这比那孙利民强一百倍啊,又是自家亲戚,放心。那孙利民当会计年头长了,总有点小私心,说不得过两年还琢磨着让他陈胜利下台,好让他亲儿子孙建设上场呢。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换掉孙利民,现在真是千载难逢良机。
於是在这次秋收后交公粮的时候,他赶紧打了一个申请报告,说了孙利民年纪大了身体不太行总感冒,说了童韵是下乡知青扎根农村一心为社会主义做贡献思想觉悟高,专业知识过关帐也算得好。
上面一听,哪有不允许的道理,当下批准了,大北子庄生产大队就此换了个会计,童韵也从普通下乡知青摇身一变成了「干部」,一个月有大概相当於十五块钱的工资呢!
当然最让人喜欢的是,从此后童韵就不用像大家伙那样下地干活挣工分了,当会计挣工分,又轻松又高工分的。
第一个月的会计干部当下来,童韵也累得不轻,没办法,走马上任就遇到了秋收,不过付出也是有收获的,最后一算账,她被分了好几斤棉花,一个人就分好几斤!
顾家这一家子自然是高兴,就连陈秀云这种都觉得与有荣焉,说起来就是:「我婆婆那边在小学当老师,弟媳妇也去当会计了,这一家子,哎,都上进,我以后也得上进上进!」
说得大家伙都笑出声来了。
顾老太自然也是满意,娶个这么能干的儿媳妇,生个漂亮的小孙女,她还有啥不满足的?为此,她特意拿出了十块钱,让顾建军去城里,找他大哥要了点票,痛快地割了肉,猪肉是八毛钱一斤,十块钱那就是十二斤肉。除了肉,还要了一瓶子老白干,全家人吃一堆奢侈的好饭菜。
吃肉,这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事,一年到头,能见到几次肉啊?这还是顾老太家日子过得好,你换个其他家,过年都轮不上几块肉吃!更不要说十二斤肉一口气给炖了,那更是见都没见过的阔气。
陈秀云面对那上等的五花肉,都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了:「这,这得好好做,咋做啊?」
旁边几个小孩子翘头围着,仔细地瞅着这五花肉:「这就是五花肉啊,这个能做成牛排不?」
陈秀云一愣:「牛排?那是啥?」
粮仓举手:「童昭舅舅说了,牛排是一种肉,可好吃了!」
陈秀云懵了;「那我就不知道了,牛排,是不是牛的排骨啊?我没听说过牛排怎么吃啊……」
旁边的顾老太听着这对话,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别听小孩子乱说了,这是五花肉,不能做牛排的,牛排那是西餐,不是咱随便能吃的。这得亏是家里,在外面可不能乱说,知道了吗?」
几个小孩子连忙高声手:「奶,知道啦!」
顾老太过去看了下这五花肉,最后说:「得,你们都歇着吧,今日个看看我的手艺!」
陈秀云一听,喜得不行:「可以啊,娘,你来做吧,你做出来保准好吃!」
顾老太瞪了陈秀云一样:「一边凉快去吧,就知道说奉承话,你可学着点吧!」
陈秀云笑:「好好好,我得学着点!」
於是这一日,顾家是顾老太掌厨亲自做红烧肉。本来大家伙也没啥大指望,反正是肉嘛,肉好吃,肉怎么做怎么好吃,肉能难吃吗?至於怎么好吃,他们也想不出,反正就是香,香喷喷的,满嘴流油的香!
谁知道待到顾老太做出的红烧肉端上了桌,大家都看傻眼了。
端上来的这半锅的红烧肉,是那种色泽艳丽亮闪闪的红,汤汁浓郁,肉块饱满,香气一股子扑到鼻子里,馋得人流口水。
粮仓咽了下唾沫:「这,这就是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