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州的内城门大开,那是城中大量百姓外出后还未来得及关上。
皂郅眼中映着火光,看着城门的眼神野心昭着。渭州与西遇州、冀州、陆州还有加黎州都相邻,如今渭州已经尽在他们手中,再往前直奔,便是冀州地界。
只要夺下三座城池,他们便可以同北昭的皇帝谈条件,更甚者,还可以直接打到上京去,将整个北昭纳入西煌的领土!
“勇士们,跟我杀出去!屠尽软弱的北昭人。”皂郅振臂一呼,就要策马冲出城门。
然而就在十步远的距离外,洞开的城门忽然合上,渭州城的城墙上悄无声息的探出无数箭矢,不给皂郅反应的时间,霎时箭如雨下。
皂郅大惊,连呼撤退。可惊慌中的西煌军后撤时,却发现无数披着玄甲的北昭军从各个巷道中涌出,他们双手持弯刀,左手弯刀如同收割一般灵巧斩向马腿,待马上的西煌军自马上跌落,便被其右手的利刃结束了性命。
一场屠杀迅速展开。
皂郅看着那些训练有素,下手狠辣无比的兵卒,目露惊慌:“是玄甲军!”
他策马欲逃,却被身后追上来的李凤歧一刀斩下了头颅,人头落地之时,一双眼大睁着,似不敢置信,满是惊恐。
“该我们杀回去了。”李凤歧的面容隐在夜色里,熊熊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灭光影,一双漆黑凤目中杀意凛然,似修罗浴火而来。
“此战,不留俘虏!”
“此战不留俘虏!”他身后的玄甲军举刀高呼,随着他杀回城中。
北昭与西煌,是无数先辈的鲜血浇灌累积下的世仇,没有讲和,不能休战,一方不死绝,则不能休。
这一战,李凤歧势要屠尽西煌军,让他们龟缩回草原深处,再不敢来犯,再不能来犯。
闾丘锋在中堂没能等到副将的捷报,却等来了反攻的北昭军。
来冲一步的探子跌跌撞撞冲进来,后心还插着一支染血羽箭,艰难道:“大将军,我们,中计了!”
“怎么回事?!”闾丘锋脸色一变,将探子自地面提起来,几乎厉声吼道:“外面出了何事?皂郅呢?英洪呢?”
“全、全死了。”探子瞪大了眼,眼里满是惊恐:“是永安王,他杀回来了,外面全是北昭军。”
“不可能!”闾丘锋想到被斩落马下的李凤歧,不敢相信他竟能带兵杀回来。将奄奄一息的探子扔在地上,闾丘锋提起重刀出了都督府。
然而他刚点齐兵马,却见北昭军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中路军的领兵之人,正是李凤歧。
他将手中的三个人头扔到闾丘锋脚下,志在必得道:“就差你一个了。”
那三个死不瞑目的人头咕噜噜地滚向前,露出了真容。
“皂郅!英洪!韬善!”
看着三名心腹大将的人头,闾丘锋心头一梗,目眦欲裂,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血来。他狠狠望向李凤歧,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拆骨。
“尔敢杀我大将,便做好准备,用千倍万倍的命来填!”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李凤歧冷笑一声,再次策马上前与他对上,刀锋交错间,他淡声道:“不只是他们三个,外头还有更多西煌将士屍体。我会用你们的屍体,在极北城墙之外,再垒一座白骨城墙!以尔屍骨,护我百姓!”
西煌常年在北昭边境烧杀掳掠,不知多少北昭女子被掳去西煌,当做西煌兵卒的泄欲工具,更不知有多少北昭儿郎,被驯养成人牲,至死不能回归故土。
北昭苦西煌久矣,而今日,他将一举拔除这枚钉子。
血债,终将血偿。
“李!凤!歧!”闾丘锋大喝一声,双目赤红,发狂一般挥刀冲向他:“我杀了你!”
李凤歧悍然迎上,却是不闪不避,长刀以万钧之力斩向闾丘锋,哪里还有先前半点虚弱。
闾丘锋举刀相迎,那重逾百斤的重刀却是应声而断,锋利的长刀斩断刀身,紧接着又斩下了他的头颅。
屹立马上的屍身维持着死前的姿势,重重跌落马下,喷洒的鲜血洒满断刀。
“齐了。”
李凤歧冷冷看向失了主将、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西煌残军,厉声道:“杀无赦!”
玄甲军做先锋,气势如虹朝他们杀去。
这一仗杀的前所未有的痛快,将士们都杀红了眼,待终於将城中的残兵清理干净时,天地交接处,已经现出第一缕晨光。
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熊熊大火亦已经熄灭,城中大街小巷里堆满西煌人的屍体,如今正被一批批运往极北城墙外填埋。
李凤歧将最后的命令部署下去,方才道:“随我出城迎百姓们回城。”
跟在他身后的朱烈小声同姜述嘀咕:“我看是去迎王妃回城还差不多。”
一队人马策马出城,身后是重获安宁的渭州城与熹微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