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亭自己抆完身,想起李凤岐方才也留了一头一脸的汗,便又端着一盆水去里间,准备给他也抆抆脸。
结果才打开门,就见一只肌理流畅的手臂自帐中探了出来。许是太久未见日光,那手白得有些病态,连上头青色的脉络都看得分明。
那只手先是摸索着将垂落的帐幔拨上去,而后便尝试着撑住床沿,将半个身体都撑了起来。
“王爷?”叶云亭手一颤,差点失手摔了一盆热水。他险险抓住铜盆,有些失态地大步走到榻边,打量着气喘吁吁半靠在床头的男人:“竟真的有用?”
他眼中含着莫大的喜悦,连压低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似比李凤岐还要激动。
李凤岐侧脸瞧他,勾唇笑了笑:“我们赌赢了,这法子有效。”
“有用就好。”叶云亭放下水,在屋里踱了几步以平复激动的心绪,转了两圈,又忍不住凑到李凤岐跟前,满眼期待:“那王爷多久能彻底解毒?”
他太过激动,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凑得太紧,一张脸和李凤岐隔着不到两拳的距离。这样亲密的距离下,那蕴含着雀跃欢喜的干净眸子直直撞李凤岐眼里,将他的目光全然勾了过去。
李凤岐定定看着他,目光自他眉眼流连到耳垂,注意到他的左边耳垂上竟有一颗小小红痣,似朱砂点就,点缀在被嫩白丰盈的耳垂上,鲜红欲滴。
他恍然惊觉,齐国公府的大公子,不仅聪慧果决,还生了一张艳绝面孔。
“尚不能彻底解毒。”一瞬间的恍惚之后,李凤岐轻咳一声,收敛了走偏的思绪,正经回答了叶云亭的问题。大约是怕他失望,说完后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待我调整药量,再泡三次药液后,便可以进行下一步。”
叶云亭连连点头:“我自然信王爷。”
他神情笃定,回答的毫不犹豫。
李凤岐眉头一挑,看他的眼神里便带了些意味不明:“你为何如此信我?”
当然是因为我重活了一世,知道你会绝地反击登基为帝。
但这不能说、
叶云亭眨眨眼睛,无辜地望着他,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标准答案:“我与王爷辅车相依,不信你,还能信谁?”
李凤岐闻言眉梢舒展,上挑的凤眼露出些许笑意,郑重道:“那我必不会让卿失望。”
……
药液起了作用,李凤岐的双手已能行动自如。叶云亭将拧干的帕子递给他,等他抆完脸后,便灭了烛火准备休息。
他脱掉外袍与鞋袜,便神态自然地爬到床里侧,抖开被子准备睡觉。
李凤岐看着他一连串熟练的动作,眉头跳了跳,抿起唇没说话。
更深露重夜,正是好眠时。
旁边的叶云亭很快便睡着了,他面容恬静,呼吸清浅。只是似乎有些冷了,半张脸都缩进被子里,露出来的半张脸上,秀长的眉微蹙着,似乎在梦里也被冷着了。
李凤岐泡了药液,体内药力还在缓慢发散。灼得他根本阖不了眼。
他侧过脸,百无聊赖地盯着叶云亭瞧。
叶云亭实在是生的好,难怪上京城里那么多贵女不顾家世也想做他的妻子。之前他病痛缠身全然没有心思注意外物。眼下寻到了压制之法,忧虑少了几分,也终於分出了心神,好好打量起自己名义上的王妃来。
桃花醒自然,星斗睡河汉。风与月,皆凝於他山眉海目之间。
叶云亭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自然。
李凤岐身处高位,见多了如云美人,仍不得不承认,叶云亭要更胜一筹。再没有一人如他一般,美得叫人赏心悦目,如打磨光滑的羊脂白玉,通透温润。能将人的目光牢牢吸住,百般凝望。
就是心性坚韧如李凤岐,也不能免俗。
他把人瞧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敛了目光。
只是他不看了,身边的人却不安分起来。
叶云亭只觉得被子里一点热乎气儿也没有,冷冰冰的,将被子往身上卷了又卷,还是觉得冷。他蜷着身体,睡梦中也蹙着眉试图寻找暖和的地方好眠。
李凤岐就看着他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最后竟滚到了他身侧,与他紧紧挨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