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怀疑(新增)(2 / 2)

终於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

背上疼得厉害,只觉皮肉里有一把火在翻滚,牵着耳朵心都是突突地跳。

她小心地从桌子上取来一盏油灯点亮,放到铜镜之前,然后脱下已然被鲜血浸透的外衫。

饶是净室里灯光昏暗,镜子里的伤口也分外狰狞。

不出她所料,伤口虽然不深,但是箭矢狠狠地划过,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翻卷痕迹。

花扬咬着牙抬了抬胳膊,发现幸好还是自己反手能够触及的范围。

上药不是问题,但这满屋的血腥气……

思及此,花扬蹙眉从床底翻出一瓶酒。

这本是她前几日从厨房顺来,准备装醉勾引顾荇之用的,如今倒是可以用来救急了……

她咬开瓶口封印的石蜡,又从柜子里摸出几块绸布团好,往嘴里一塞。

“唔!!!”

灭顶的痛感传来,像有人拿着小刀从她背上剥皮。贯会忍痛的花扬都觉得若不是嘴里的那块布,自己一定会哭出声来。

她紧咬着口中的绸布缓了缓,闭眼再往背上倒了一次酒。

水声四溢,酒液顺着光裸的背往下,打湿了下身还来不及退掉的长裤。

血水混着酒水流了一地,花扬取来水桶,先把地上的血迹冲洗了一下。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响起窸窣的脚步。

有人踩着飘摇的烛火走近,步履急切。

“姑娘呢?”

花扬扶着浴桶的手一顿,她听见福伯对顾荇之道:“晚上用了膳就回房了,现在应该是歇下了。”

话落,花扬看了看铜镜前那盏晃动的烛火,一时只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门外又是长久的没了动静。里面的烛火顾荇之不可能看不到,故而今时的平静更让她心中惴惴。

而就在这时,净室外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顾荇之甫一踏入,便被这满屋浓烈的酒气熏得一怔。

房里没有燃灯,有些暗。

侧头看去,只见一丝烛光从净室的隔断屏风后透出来,在上面模糊地印出一个窍柔的影。

那个院墙上的人霎时在脑中清晰起来。顾荇之的眸色沉了沉,凛眉往净室行去。

地上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

他站在屏风外犹豫了一下,屈指在上面敲了敲。

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几声空阔的轻响,有些瘮人。

他等了片刻,见里面没有动静才想起来,窈窈听不见,一时也觉为难。

但思忖之后,终是疑心占了上风。顾荇之心中一凛,屏息跨了过去。

灯火微亮,只一瞥,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小姑娘像是喝了点酒,侧颊酡红,美目微醺,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醉意,堪比人间四月的风韵。

忽明忽暗的烛火下,那身白皙细腻的肌肤隐隐泛着朦胧的光泽,只一瞬便叫人心头怦然。

她似乎才沐浴完,正湿着身子从浴桶之中跨出来,倾身去取架子上的睡袍。

一头未束的墨发,如瀑布倾泻,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覆在乳儿上的发丝垂落,露出藏在后面的一对浑圆。

许是夜里凉,嫩粉色的蓓蕾紧缩起来,形成两个硬挺的小珠。晶莹的水滴附着、又滚落,在火光下都是蜿蜒的亮迹……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屏风后的动静,抬手扯过睡袍的同时侧身向顾荇之的方向看过来。

顾荇之呼吸一紧,在她完全转身之前赶紧退了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怎么了?”秦澍看着魂不守舍的顾荇之,伸头往他背后探去,却被他一把扯了回来。

“没……”顾荇之扯了扯襟口,干着嗓子好容易才说出一个字。

秦澍一脸的猜疑,眼睛转了转,还想往屏风后探头,又被顾荇之干脆扯住胳膊拎到了走廊。

“你来做什么?”他压低声音问,有些心虚的样子。

秦澍虽然不解,但还是撇嘴道:“跟你说一声,今晚那个刺客的踪迹方才刑部的人探到了,据说是往秦淮河那边去了,我已经派人跟过去了。”

“真的?”面前人突然的反应把秦澍吓了一跳。

他往后退两步,盯着不太对劲的顾侍郎点了点头。

心里的那点疑虑被扫空了,悬着的心放下来。顾荇之扶额,在廊边幽幽叹出一口气。

方才不觉得,只被一个念头冲昏了头脑。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荒唐地怀疑到窈窈身上去。

她分明只是个才死了兄长,又无依无靠的可怜女子。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怀疑,只怕是……

脑海中,小姑娘那双委屈的眸子浮现在眼前:她颤巍巍的手、带着水光的眸,还有……

那具白馥馥的玲珑女体……

顾荇之一怔,觉得自己是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砸了一下。头脑晕眩,而心头却像是猛地燃起了一簇柴薪,慢慢熏着烤着,让他的背心都淋淋漓漓地出了层薄汗。

一向守礼自持、端方雅正的顾侍郎,当下只觉羞愧难当。

“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他凛着声音,做出严肃的样子,“还不跟我去刑部等消息。”

顾荇之瞥了眼依然亮着灯的净室,红着张脸将秦澍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