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章敲打(1 / 2)

吕泽的眼神吕雉自然看到了, 却是坦然地回看吕泽,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问题, 吕泽的反应才是真正的有问题。

“既然无事, 退朝吧”在此时, 刘盈站了起来, 走到吕雉身边, 与吕雉道“阿娘, 走吧。”

吕泽表露出来的不满,刘盈全然不在意,吕家的人在吕雉临朝称制之后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吕家力挺吕雉临朝,那也是因为从中吕家可以得利, 并非只有吕雉得了好处, 而吕家一无所获。

眼下吕雉按规矩办事, 并没有立刻答应下吕泽所荐的人成为廷尉, 吕泽是什么样的态度

刘盈皱起了眉头,与吕雉一道离开了正殿, 吕雉似是看出了刘盈的不满,朝着刘盈轻声地劝道“你舅父就那个样子,不会让他来烦你,我会应付他们。”

“阿娘,我们不是非靠吕家不可。”值于此刘盈阴阴地说出这一句,叫吕雉抬起头看向刘盈。

刘盈轻声地道“吕家没有资格对阿娘摆脸色。任人为官,如同阿姐也仅仅是与我们提议而已, 阿姐不会因为我们不同意而对我们甩脸色,舅父虽为长辈,却是不是忘了谁人为君,谁人为臣”

有些事,不代表刘盈不懂,只是刘盈说与不说罢了。

吕泽今天的反应看在刘盈的眼里,极大的刺激着刘盈,他在反思自己,为何吕泽能对他摆出脸色

“陛下。”吕雉轻唤了一声,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陛下,周吕侯求见。”

前来的正是吕泽,不用想刘盈都知道吕泽在这个时候到来是为了什么,朝着吕雉道“阿娘,不见。”

“好了,陛下,你不想见就不见,你能不见,我却一定得见。你阿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这个时候与吕家闹起间隙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我们得记住这一点。”

本来满腹的怒意,终还是叫吕雉这句话安抚了下来,刘盈道“那便辛苦阿娘了。”

人只能是吕雉去见,刘盈一点都没打算去。

“好,你回去吧。”吕雉顺顺刘盈的背,安抚好了刘盈,刘盈便与吕雉作一揖而离去。

“去请周吕侯往长安宫去。”这里是未央宫,是刘盈的宫殿,吕雉要见吕泽却不打算在这里见,而是要往长乐宫去,想在着在这个时间内,吕泽也应该会想一想自己的兴师问罪该与不该。

然而叫吕雉想不到的是,在长安宫与吕泽见上的时候,迎面吕泽就是问责,“太后想要临朝称制,吕家拼尽一切也为太后做到,太后便如此对待吕家的”

吕雉想得亏了没在未央宫见吕泽,要是这样的一番话传到刘盈的耳朵里,只怕刘盈心中对吕家的不满更甚。

因此吕雉抬起头看向吕泽道“吕家现在没有权利,没有地位,还是人人欺辱”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出来,吕泽道“公主殿下办事从来不与吕家说,公主殿下手里的利也从来不与吕家分享,所谓的代天子巡视各境,事情当真就是简单的巡视,只怕是公主殿下要推行平价盐。”

吕泽生气的也正是如此,刘元有什么好处不想让吕家沾,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他们,防备至此如何不叫吕泽生气。

“吕家眼下没有得盐利”吕泽的指责吕雉反问回去,“你既然知道让尤钧代天子而巡视各州是为了盐务,你想要插手,你指责元儿愿意用外人也不愿意用吕家的人,不是因为元儿信不过吕家,而是你想要吕家得盐利,甚至若是盐利全都叫吕家占了更好”

道破吕泽的野心,吕泽何尝不是如此想的,想到从小到大刘元与吕家的情份,谁也没想到刘元长大了反而跟他们都生疏了,叫他们心里都难过极了。

“至少比起外人来,我们不应该得殿下的信任”吕泽虽然叫吕雉质问得有些尴尬,却还想反驳。

“信任你知元儿为什么推行平价盐你知道元儿让尤钧去办什么事你只看到盐利,就没看到盐利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吕雉没想到她的兄弟有一天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吕泽看向吕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几年前你大病性命垂危,是丽和侯出手救了你,丽和侯与你说过的话,你可记得陛下昨去前因为元儿出事,将吕家全部下狱,你可又知为何”

提到这两件事事,吕泽带着几分诧异,而吕雉却似完全无所觉察,只是再一次地问起吕泽,“你不记得,不知道,需要我帮你忆起来说明白”

“不用。”吕泽还是有记性的,几年前才发生的事,他当然还记得,而刘邦为何将吕家的人下狱,他也心知肚明。。

“那与现下有什么关系”吕泽虽然记得当初琼容说过的话,至于刘邦将吕家人下狱的原因,他也明白,不过是怕宫中出了事,吕家的人借机发挥,可是后来刘邦不是也将他们放出来了,与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

吕雉冷冷地一哼,“问得好,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有什么关系”

要是能想得到有什么关系,吕泽也就不会问起吕雉了,然而吕雉显然并不想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冷意。

“早先年因为一个人,陛下不仅对我起疑心,对整个吕家都带着审视,那一回我们吕家的人被告,我让兄长将人都送入廷尉府,此事兄长配合得很好,当初你记得配合我,为何如今却不配合了”

“因为你认为眼下的我们不需要再像高祖在时小心翼翼,因为你觉得,眼下的天下,也是吕家的了”吕雉还是能明白自家兄长的,故而再一次追问而来,引得吕泽道“眼下朝局由你执掌,这个天下还不是我们吕家的”

换而言之,他确实如同吕雉说的,存着这样的想法,故而朝着吕雉大声地询问。

“不是。若是我们现在出去说出这句话,第一时间我们吕家就会被人群起而攻之,将吕家的人都杀了你信不信”吕雉冷洌地告诉吕泽,天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刘家的天下哪怕现在由吕雉临朝,同样还是刘家的,若是吕家的人敢露出半点心思,吕家迎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吕泽板起了一张脸,显得不相信吕雉的话,吕雉看着他道“兄长是大将军,虽说你与各家的将士都有交情,可是你说,你与他们的交情再深,难道就深得过他们与高祖的交情”

提及刘邦,吕泽顿了半响,“先帝有识人之恩,若是论恩情,自然还是他们与陛下的感情更加亲厚。”

“所以,这个天下在他们的眼里是大汉的天下,陛下是众所推举出来的皇帝,这么些年为政也算是颇得民心,在刘家人无错的情况下,你想将大汉的江山变成吕家的,他们会容你”

说到这里,吕雉看得再明白不过,“不管盈儿有多无用,他身上流着的是高祖的血,他是嫡子,对于重嫡长的人来说,盈儿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早些年我在沛县也与他们有些往来,有些情早就种下了,故而对于盈儿为太子,他们就算没有说出来,却也是支持的。”

“高祖曾经动过废立盈儿的想法,可是最后还是打消,其中的原因有因为吕家之故,却也是因为元儿,还有诸多支持我们的人。可是,成也因为这些人,将来败也可能因为一个人。你总不会觉得我们吕家的权势足能对付天下人了”

这样不自量力的想法吕泽当然不会存的,吕雉瞧着他好似听进去,再接再厉道“我纵然临朝,我只代盈儿治理天下而已,所以兄长永远不要以为这个天下是吕家的,刘家的天下永远都是刘家的。”

“高祖就算不在了,可是姓刘的人还在,就算是你控诉的元儿,她也一样姓刘,她第一个要思量的就是大汉的天下,就是谁能为她安定大汉的天下。而你,你的私心太重,吕家的人皆是私心太重,她是不会将盐利这样的大事交到吕家的人手里的。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不想让吕家成为众矢之的,你以为推行平价盐是好事,可以将天下盐利尽握于手中,就不需要面对任何的敌人了”

“你总不会以为先前元儿在云中,在北境对付贵族,面对贵族一再想尽办法杀她,那只是个例连大汉的公主,如元儿这般作为一方王侯一样的人他们都敢算计动手,吕家,他们不会”

面对吕雉一个又一个丢出来的问题,吕泽最终还是老实了,“只是多少,多少还是应该让吕家占些便宜。”

“兄长想为吕家占便宜的时候,至少是不是应该想想为刘家或是元儿做些什么一味的索取,再多的情分也会有用完的一天。自小元儿和先帝虽然从吕家得了不少好处,可是他们还给吕家的只多不少高祖敲打过吕家,吕家还能记着,高祖不在,盈儿登基,你们便以为自己应该比高祖在时得到更多。”

吕雉了解自己的兄长的,声声说的都是吕泽心中的想法,他对于刘家,对于刘元,刘盈的心思,就是认为他们应该继续给吕家想要的一切,一直的给,不能断。

“刘家不欠吕家的,元儿更不欠吕家的。吕家是帮我成为了临朝称制的太后不假,可是你们也从我手里得到很多的东西。”吕雉提醒着,虽说刘盈登基之后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进行封赏,可是没想到因为无功而不赏这一句,连自家的兄弟都没有封的刘盈,更是不会再封自己的外祖家。

吕泽看着吕雉,吕雉道“我是希望吕家可以如同大汉延绵永世长存,但是最重要的是吕家要懂得清轻重,很多不该做的事,吕家最好不做。”

警告的一番话,吕雉半点不客气,因此朝着吕泽看过去,表明她此时此刻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

“送人进廷尉府的事,我一直以为兄长自那件事后就应该懂得,吕家的人与天下人一样,都没有特例,在刘家的人,包括你认为最位高权重的元儿也要恪守本分,还要遵守大汉的律令时,你们最好也要守住。”

“还有,陛下用公平的办法选才用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有人用人,吕家如果想要行特例,刘家的人也更有权利的。”吕雉提起刘家的人,叫吕泽顿了半响,最后只能轻声地道“太后所言我记下了。”

至少无论如何吕泽还是表明了听进去的态度,故而吕雉也就不说话了。

本来是来问罪,却叫吕雉浇了一盆冷水而走,吕泽在出门口的时候,远远地望着长乐宫,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吕家与吕雉之间会成了这样

防备,正是防备,吕雉对他们吕家充满了防备,好似他们会抢了刘盈的江山

纵然天下的人都叫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给激得不安分,都希望自己或许也可以像刘邦一样成为一个皇帝,执掌天下。可是那些都只是想想而已,如吕泽这样一个陪着刘邦打下江山的人清楚,想要夺一个天下不容易,就他手里那点兵,只怕连给刘元的容军塞牙缝都不够。

或许,他应该去见一见他这个外甥女,聪明绝顶的外甥女。

想,吕泽便往公主府去了。恰好刘元正给吕伉讲故事,说的是兵法中的故事,引经据典的把历史上几大战役与樊伉说来。

作为一个和他父亲一样读不进去书的人,本来最是不耐烦读书的,结果叫刘元说故事给引得整个人都激动了,恨不得把刘元说的故事,那些故事里的书全都看了。

而刘元倒也告诉他出自哪一本书,书都放在哪里,樊伉精神抖擞地将书全都翻了出来,结果看到堆得有他那么高的书,一时都傻了眼。

“阿姐,你说的书,都是真的吗”樊伉颤颤地问了一句,确实叫那么多的书给吓的。

“第一个故事,最上面那一本第”刘元说出书的卷章来,樊伉不信邪的打开一看,还好,一看发现真如刘元所说。

刘元再指使他把书翻到哪儿跟哪儿,樊伉听话的再翻,翻着翻得更是惊心了,一点不差,一点不差

“阿姐,你说得一点都不差。”樊伉都快哭了,刘元道“所以,你说读书有没有好处。把书读通了,读透了有没有好处”

指着和樊伉一样高的书本,刘元点着问着,叫樊伉只能无力地道“就连讲一个故事,阿姐都能引经据典,当然有好处的。”

“不像我爹,听他讲故事能听得我都睡着。”樊伉怂得提起亲爹来,颇是嫌弃,引得刘元先笑了,“哦,你这话得了空我一定告诉你阿爹去。书是挺多的,你是读还是不读”

指着书问着樊伉,樊伉立刻顺着问道“阿姐可以教我吗”

“教”十分肯定的回答出自樊伉的嘴里,引得刘元笑出声来,这孩子真是了不得呢,虽然不喜欢,可是为了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大将军,以刘元为目标,再不喜欢他还是学,而且老老实实的学。

吕泽就在这个时候到了公主府,刘元正指着樊伉道“想学就把书搬出去,你搬出去我再继续给你讲故事。”

“好啊好啊”完全叫刘元的故事给迷得不着边了,现下不管刘元让他做什么都行。

吕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樊伉满头都是汗的在搬着书,几本几本的搬,半大的孩子其实力气还挺大,见着吕泽走来还笑呵呵地打招呼,“舅父。”

“你怎么来这儿”吕泽诧异地看向樊伉,刘元道“我让姨母去帮我做些事,阿伉就放在我这儿。顺便就教教他读书。”

“阿伉一向不喜欢读书。”吕泽还记得亲妹的抱怨,故而一句戳破樊伉的本质。

“那是以前,那是以前,现在我会喜欢的。”樊伉生怕刘元对他起了不好的印象,赶紧大声解释。

吕泽也不是来管樊伉喜不喜欢读书的,只管冲着刘元道“廷尉的人选,你是不是也与陛下和太后推举了”

问得倒是很直接,刘元还没来得及与吕泽打招呼,没想到叫吕泽问了,刘元诚实点头,“确实如此。”

吕泽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也是在来的路上想起吕雉那一句,在吕泽想与吕雉要特权的时候,最有资格要特权的是吕家的人,只能说廷尉之职早在他们之前,刘元就已经举荐了人。

刘元举荐的人,必是她身边的人,不以亲论,只以本事,就算出身再不好,举荐上去,纵然萧何也会选刘元的人。

吕泽只是想问上一句,以让自己可以死心,没想到刘元认得这般干脆。

“舅父也有想举荐的人,若是有倒不妨比一比,若是舅父举荐的人比我举荐的人更合适,就用舅父举荐的人。”比起吕泽要去寻吕雉要个说法,完了还跑到刘元的面前来也是想要一个说法,刘元显得公平多了。

都有想举荐的人,自然比一比,让大家心服口服的省去许多的事。

吕泽叫刘元的一句话说得脸上都无光了,冲着刘元轻声地道“不必比了,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若是与你举荐的人一比,没办法比。”

刘元可以感受到吕泽从进门到现在的气息变化,她想不明白,不过吕泽没有说其他的,刘元也不想过问得太多,反而让他们尴尬。

吕泽道“尤钧代天子巡视,我的意思,能不能带着你大表兄一道去,让他可以长长见识。”

有些事没有亲眼看到,吕泽总还是不服输,他倒要看看,刘元举荐的人就真的比他们吕家的人还要好果真如吕雉认为的一般,他们的心中没有半点的私心,就能一心为大汉江山,为大汉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