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主谋,是翟雀儿,是魔门东支。
偏偏事发时,那边没有沾上一星半点儿——壁虎断尾还是早有预谋?
余慈不介意用最负面的想法去考虑。
事实上,此时此刻,他由李伯才想到了当年天马城上空的移山云舟,再想到那时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
陆素华为逃脱论剑轩的追索,扮成一位病弱的“白娘子”,躲入花娘子舞班,路上论剑轩拦截,当时“灵矫”过来探视检查,后来才知道,那“灵矫”竟是由翟雀儿假扮的。
那时候,余慈只当论剑轩与魔门联手,针对陆沉,没有多想什么。
如今知道的消息多了,再度回想,里面的问题可真是不少!
因为,魔门东支根本不在当时地火魔宫、九玄魔宗等魔门联盟之中。
最辛苦的围杀陆沉的工作,他们没有沾边,但后来追索陆素华,他们却是凑上来。像翟雀儿这样的,甚至可以假扮灵矫这位核心弟子,这份待遇,着实不一般。
仅从这一点,余慈就有资格怀疑:
论剑轩和魔门东支之间,是否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协议,至少,也是相当的默契。
为验证自己的想法,余慈通过信众,继续了解洗玉盟里的情况。
稍过半刻,苏双鹤第二元神被抹杀的消息,便传上湖面,刮起了风暴。
但洗玉湖已经不是主要区域,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东海,压向飞魂城。
夏夫人正处在风暴中间。
她是飞魂城的领袖,苏双鹤身为飞魂城大巫,两人再怎么不合,苏双鹤的所作所为,夏夫人都脱不了干系。
况且,根据重新联系上的幽蕊发来的信息,似乎在域外遭擒的苏双鹤,又曝出了夏夫人的什么秘密,目前虽然还是传言,已经使得飞魂城中人心浮动。
余慈立刻就想到了薛平治曾经提过的,也曾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夏夫人“怀璞抱玉”之事。
“是她腹中胎儿?”
“极有可能……眼下是祖巫堂、幽煌与夏氏秘谈,我与慕容都给排斥在外,不过,慕容的态度有点儿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幽蕊想形容一番,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干脆用了最直接的法子,请余慈心神入驻,借她的感知,直接观察。
余慈一日之间,心神跳转了三次,进出域内域外,跨越不知多少个亿万里,这份儿神主独有的神通,是任何地仙大能都难以做到的。
当此乱局开启之时,这也是他最大的资本之一。
下一刻,余慈便看到慕容轻烟,难得和幽蕊站在一起。
据幽蕊讲,是祖巫堂要用到她们的灵巫神通,却在用哪位的问题上达不成共识,两人目前算是竞争关系。
可这种消耗生命的竞争,又有什么意义?
幽蕊有余慈为后盾,早就在想转世重生的事情,其实无所谓;慕容轻烟却是同样淡定,还有闲与幽蕊说话。
余慈意念至此,并没有代替幽蕊,而是做一个旁观者。
其实,若他真的代替了,眼下的问题,肯定答不出来。
只听慕容轻烟道:“巫为原祖之血裔,灵巫的作用,却往往难以应用在巫门之内,却是何故?”
“本来就是对外沟通之用,何须大惊小怪?”
“对哪个‘外’呢?”
“本心所依,除此便都是‘外’。”
幽蕊一方面是真有靠山,另一方面也可能是说给余慈听,分外冷澈坚决。
慕容轻烟却是莞尔, 一问到底:“你依在何处?”
“何必明知故问?”
幽蕊有底气的时候,也是牙尖嘴利,甚至眼光都犀利起来:“宗门乱时,慕容你莫非找不到主心骨了?”
慕容轻烟竟是认了:“这不怪我。义母大人、煌叔,乃至於各位耆老,如今也难有定计,不是吗?”
说话间,她微抬手臂,却有一只大鸟,扑扇着翅膀飞下来,停在她前臂上,探着弯喙,给她理了理鬓发,重又飞起。
这鸟儿,看上去像是一只寻常的灰鹰,但余慈一眼便看透了其幻术般的本能。
不免慨叹,这鸟儿,很久之前,他却是见过的。
刹那间,余慈的心绪变得有些复杂,同时听得慕容轻烟悠然道:
“便如我这水相鸟,纵然千变万化,惑人於一时,又怎比得蕊娘子,有那逍遥大鹏,振翅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