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内外魔起,至少有四个末法主同时盯上了他,已经是油尽灯枯,他却不再理会,而是缓步走到华阳金顶之上,挽住撞木,按着平日的节奏,敲动了华阳锺。
怆然锺声,如是鸣响。
华阳锺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却是提醒上清修士每日清晨早课的鸣锺。在上清鼎盛之时,每日随这锺声,万千弟子呵气成云,符落如雨,蓬勃朝气,日日如新。
而这一刻,同样是清晨,同样是锺声,杨悦祖师燃烧了一身纯阳之气,将这锺声送抵九天十地的每一个角落,震动真界。
直到上清覆亡的那一刻,也没有多少人认为,上清要亡。
以至於一界之人,哑然无语:
上清亡了?
伴随锺声,华阳山崩裂,锺声回荡,余音尽是:
不甘、不甘、不甘!
沉重的情绪漫过心头:无知立能无畏,知者焉能如此?
千年的魔劫,流尽了宗门最后一滴血,上清体系是最后的见证者。
所有人都在其中,随体系尊享无上荣光,也随它堕落,永沦黑暗。事后,北地宗门曾有一段时间围剿上清余脉,实是担心魔染之故。
余慈理解上清体系,更由於在天人九法上的造诣,对上清体系的观测涉及多个层次,甚至比任何一位上清中人涉及的层次更多、更丰富,是全景式的观察,便如照神图之玄奥,居於其中,受历代千千万万上清修士意念洪流所激,又岂能不为所动?
这就是他承接上清体系之后,不可回避之因果。
谢康令横矛而立,在他周边,极祖意念缥缈,感觉是如此清晰。
华阳魔矛上,谢康令身上,包括华阳窟在内,一切上清体系曾覆盖过的地方,都有反应。
看得出来,余慈正在接触和学习。
后圣真信得过他啊,手把手扶着上位,将上清体系都一发地给予。
若真能成,一域外、一域内,上清复兴,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只是,魔门不就是专搞破坏的吗?
“谢康令”脸上微笑,华阳魔矛发动。
呼应就呼应去吧,他从来没有想过将其抹杀,对魔门体系而言,缺什么重视什么,对灵昧从来都是尽可能地异化和利用,非到万不利己之时,绝不洗除。魔矛上,谢康令身上的共鸣与挣扎,又何尝不是动力,为他所用?
魔矛泣鸣,冻寂魔国与华阳魔国深度交织,同属魔国,不同法度,一样内核,这是在法则结构高层次上的统合,是极祖思考如何在体系内外实现结合的成就之一。
矛头先指向杨朱。
就目前而言,余慈掌握的法理结构和实际是脱节的,杨朱最具实质性威胁,特别是在他刚拜的神主加持下。
同时,杨朱又是介质,可以好好掂量下,两边在法理结构上的成就。也好好看看,尘埋数百年后,重启的上清体系,还有多少份量,能不能承担得住责任!
一切就从杨朱开始。
幻荣夫人携甘诗真退走,一会儿她肯定还要回来,但总要有个过程。
杨朱独挡在前,大有为王前驱之意。
喧腾魔意与强者意志碰撞,纯凭感应,甚至分不出哪边才是魔门,如此战局,多年来也是少见。也证明了不独是杨朱,就是余慈、后圣,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僵脑子,对魔门的法度有深入研究,
幻荣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极祖赞叹:果然野心不小!
可问题在於,目前的杨朱剑势虽盛,却再也斩不破魔国。
重叠带来的交互作用,可不是一倍那么简单,而是一种结构上的彻底强化。
剑仙级别的杀伤,不一定是剑仙级别的锋锐,杨朱的灵昧修持还达不到,之前算是邪道,借了太渊惊魂炮的穿透力。
如今斩不破,反噬更强。
矛头扫过,虚空震荡,杨朱剑意宣泄不得,一窒的功夫,便被一击扫中,“钉”在虚空中。
这是动静法则作用,可怖的毁灭性动能,一滴不漏地全打进去,杨朱用虚空界域消化,内里的太渊惊魂炮法度却是乱了,证明冻寂魔国的结构体系,占据了绝对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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