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沈良皱眉道:“她来干什么?”
“我竟然这么招人厌?阿良可还是记恨姐姐当年踹你下河的事儿吗?”
人未至,笑先闻,便听环佩声响,一位美艳妇人笑吟吟不请自入,掀帘到了里间。
以沈良如今的城府,被人直接道出幼时的糗事,脸上也抽搐一下,但他深知眼前这个美妇人,脸皮之厚,心胸之险,几乎是冠绝随心阁,着实不可轻乎。
出身依附大族丘氏,本也是千金之躯,却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勾搭三主姓中,雷家新一代抗鼎之人雷铜,且并不满足於一个外室的身份,百般设计,借雷铜之势,站上前台,由此平步青云。
此时,她就是以“太老阁”委派执事的身份,实则是雷家明明白白送来的监视者,钉到了“三宝船”上。
当年沈氏一族败落,雷家就是罪魁祸首,按照常理,丘佩到船上之后,应该是百般刁难才对——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可是,必须要说,她的贪婪显然更在对雷铜、对雷家的忠诚之上。
如果丘佩真的一门心思和沈婉作对,“三宝船”这份不太稳固的基业,必然要给折腾得七零八落。可是,这位却也在话里话外,给沈婉以提示,要她拿出好处“孝敬”。
本就处於夹缝中的沈婉,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不得不想办法,从“三宝船”的生意中剥离一些,交到丘佩手上。
这样当然是违反随心阁条律,丘佩的最终目的也就很明显了,除了给自己准备修行资源,分明也借此抓着沈婉的把柄,试图将初有起色的沈氏一族,控制到手中,为己牟利。
沈良是许多事情的具体操办人,对其中内情自然清楚。
若说他这些年最想拔剑斩杀的,头一个自然是雷家家主雷争,排第二的,便是这贱人!
不过,沈良更明白,现在绝不是翻脸的时候,故而任丘佩如何挑逗,他都面无表情,只当自己是根木头。
和丘佩虚与委蛇的,还是沈婉:“丘姐姐此来,可是有事安排?”
“确实有一桩急事。”
丘佩扫眼看见放在梳妆台上的那枚玉简,也老实不客气地扫过神识,继而笑道:“原来你们也在商议此事,这就好办了。”
她指向排在头一位的名字:“这个余慈……据说和妹妹有些交情?”
“曾经打过交道,在天裂谷附近的绝壁城。”沈婉心头微微一动,颔首承认。
“真年轻啊!当年妹妹与他见面时,这位还只普通的离尘弟子吧?”
“的确如此。”
沈婉也有些感叹,看资料上关於此人的种种,若非上面同样确认了他出身离尘宗等一系列身世,且确实只修炼了四十年左右,她未必敢认。
当年她主动请缨,前往绝壁城,出售玄真凝虚丹,了结亦师亦友的周有德之遗愿,最后便是和余慈打交道,亲眼看他在易宝宴上盖压全场,出手购得丹药。
此后又在北荒,和他打了许多交道,借他身上宝物,在北荒站住了脚,甚至还由此锁定了劫杀周有德的凶手。同样的,自己也帮了他一点忙,自认为二者的交情也算不俗。
不过,在北荒的这份交情,所知者甚少,可以作为自己的一张底牌,她和沈良计议着,若那日此人真的到场,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从这里打开局面,也是选择之一。
所以, 沈婉末了只是淡淡加上一句:“谁也不会想到,当年的通神小辈,三十年间,便有这般成就。”
“也没有结下几分交情?”
沈婉微微摇头:“当时心系周管事遗愿,只是平平淡淡吧。”
“是吗?这样啊……”
看丘佩眼珠转动,不知又动什么坏心思,旁边沈良终还是忍不住,阴森森道了一句:“若说了解,丘执事应该比我们知道得更多吧。从这份资料上看,您夫家的那位殒落,似乎与他有密切的关系。具体如何,难道没有个准信儿?”
这些话对丘佩而言,完全是不痛不痒,笑吟吟道:“你是说离尘何清吗?说起来,我家那死鬼还要叫她一声姑姑。可当初人家也算是破门而出,就算后面又扯上了点儿关系,也没那么亲近。若她活到现在,自然是另一回事……可如今,还是抓着余真人更现实些。”
稍顿,她声音略低:“太老阁要搭条线,我琢磨着,不妨亲历亲为,里面有些难处,妹妹可要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