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纯阳门的大本营,龙霄城与环带湖的距离其实不算远,而那是相对於整个真界来说,二者直线距离也在数十万里以上,就是真人修士,赶过去也要五六天时间。
事态消息通过传讯飞剑送达,如今还是生鲜,可五六天后是怎么样的情况,就谁也不知道了。
这样,让幽蕊赶过来?有她的灵巫神通,还有阿大的虚空挪移,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但很快余慈就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在与飞魂城接触的时间点上,幽蕊过来,实在太敏感了,还是要安排得更妥帖才好。
况且,他应该还有更“简洁”的办法。
余慈依旧仰头“观天”。
所谓“观天”,其实是以生死存灭法则为本,顺延而下,观测天地法则体系的变化。传说中“察天文、识地理、知奇门、晓阴阳”,又或“揆端推类,原始见终”,不外如是。
想要直接观察到玄黄杀剑不太可能,因为剑器本身,就是与天地法则格格不入,根本无法追索源头,不过余慈还记得,当初他凝就的剑意分身,还摄了天龙真形之气,如今分身离散,可天龙真形之气应该还在吧……
神意倏然“打开”。
像是一把大伞,生死存灭法则就是伞柄,铺展开来的神识自然就是伞面,伞下的阴影,就是神意之所及。
好吧,其实这个形容很蹩脚。
当余慈意识的前端重新进入真实之域,就有了类似的念头。
真实之域是什么样子的?余慈还不是太清晰,清晰的仅仅是自己的感觉。
他就像是在海水中挣扎,偶尔冒头,换一口气,然后就又沉了下去。要想长久地浮在上面,最关键是要把踩水的功夫练好,具备在大海中击浪的本事。
余慈的情况其实要更好一些,他知水姓,未必比其他人强多少,但却有一块海面上的浮板,就是生死存灭的根本法则。很多时候,虽是难以支撑他的体重,却总有浮上来的时候,便如此刻。
他在寻找天龙真形之气。
所谓的“天龙真形之气”,是充塞於天地间,至刚至阳的浩大元气,又有着生灵的凶横情绪,后者并不会体现在天地法则体系中,却可以为人之神意所感知,两相结合,可以做出相对准确的定位,前提是,余慈的感应能够覆盖那片区域。
如果是在天地法则体系中游走,如果是刚才那种“蹩脚”的形容,他是做不到的,
神意毕竟还要受到天地元气的干扰,随着距离的增加而不断衰减,更别提搜检和反馈,都需要一定的消耗。所谓的“神意大伞”,本身就彰显着极限的存在。
可是,当余慈进入了真实之域,一切天地法则的束缚,忽然就消失无踪,虽说只是冒出一个“脑袋”的距离,可无拘无束的通达,将份属於他的“真实”,映现在心湖中。
“真实”本身并无价值,唯有与“虚假”相对,才能见出其可贵。
它不依托於法则存在,更准确地讲,不依托於旧有的规则,因为其存在本身,就是新的法度。是一种完全以“真实”为中心,纯粹而高效运转的法则,再由此反馈回去,仍“浸泡在海水里”的“头颈以下”,就有同步的趋势,
当然,在天地法则体系的笼罩下,这种转变不太可能成功,却已将“格格不入”的感觉,深刻在从属於他的每一寸肌体中,也深刻在神魂的每个角落。
也就是他自辟虚空的无上神通,使他始终与真界保持着“距离”,否则只此一变,大劫必降!
此时此刻,在余慈“眼中”,世间只有三样:
我、从我、非我!
“我”即“真实”;
“从我”即“趋於真实”,他的那些信众,均属於此类;
“非我”则是“与真实相悖”,且不具有任何“趋向”的“渠道”。
茫茫天地,万事万物,均如此分划。
最重要的是“我”与“从我”,不只包括他的形神所及,信众所聚,还包括他留在天地之间、涂抹不去的印记,这就是余慈神游反照,洞彻无漏的领域,天龙真形之气正是属於此类。
刹那间,余慈“视野”扩展。
生死存灭法则依旧是“伞柄”,可神意不再是“伞面”,而是飘落下来“雨丝”。交错纵横的天地法则体系,才是“伞骨”和“伞面”。它们正拚命地阻挡“雨丝”的飞降和渗透,但问题在於,面积太大,漏洞太多,收效甚微。
很快,“地面”上已经处处是“水渍”。
余慈扩张的视野中,很快出现了苏双鹤。此时这位飞魂城的大巫,正施展一种类似於虚空挪移的神通,他乘坐巫灵曰冕车,利用引车的金乌,与碧落天域的曰光充分反应,金光夺目,扭曲虚空,一个闪现就是数百里过去。
巫法神通,着实不可思议……但余慈还是瞬间超越了他。
车驾上的苏双鹤没有任何感应。
前方,新的“视野”迎面而来,转眼相汇,使余慈的视野再次拓展。
从这个意义上讲,余慈的“视野”并不是延伸至此,而是与同样拓展开来的分支汇合。
像是就像是“地面上的水渍”,由无数点水滴扩张、流淌、最终交接,再没有任何缝隙,覆盖了每块区域,触及了每个层次,近乎全知,由此全能。
也因此,他看到了,在七十万里开外,更准确地讲,是在七十万九千四百五十七里之外,天地元气如龙卷一般,垂下万丈风尾,肆虐山川。
那是少阳剑窟。
视角贴近,随即放大,可以看到,少阳剑窟主峰之上灵光万丈,数百里护山符阵全开,与大劫相抗。
气势颇大,可这和余慈想象的很不一样。
说好的玄黄杀剑呢?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