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萌生,旋又深埋在心底,它又鼓动余慈快做决定,但此时,余慈那边连最简单的回应也没了。
与之同时,在不远处,女修伸出了手,但不是要出杀招,而是尽情地伸展双臂,仰头看向深邃无尽的夜空,长长吸气、长长吁气,像是完全沉醉在这冰冷稀薄的空气中。
远方乌光闪动,缺了一只角的山孤应是顺着气息感应追来,临到何清身后,却忽地停下,有些冲疑。
看着这一幕,余慈忽地开口:“长生劫刚过,补全度劫秘法的劫煞也退去了,现在,你又渡的是什么劫?”
摘星楼上,两个老朋友的对话,中止了一段时间。
楼外,以玉虚上人为首的一批人,已经调理清楚了山门的护山禁法,正将千里明光镜和与它配套的一系列侦测符法铺开,对山门现阶段的状况进行评估。这其间,灵海上的变化也在监控之中。可是,让这些人头痛的是,那片区域,正被某种强横的力量封锁,具体情况完全无法探知。
若是敌对状态也好说,他们知道那里面有人就行,早一轮攻势过去了。可如今,这个办法显然行不通,在几个经验老道,又熟知底细的人看来,那根本就是何清用出了法天绝牢,封锁了周边环境,屏蔽了各类侦测术法。
他们就不明白:对一个后辈,用得着这样吗?
此时便是厚重的络腮胡子,也遮不住鲁德发青的脸,他早就要杀过去看个究竟了,可是玉虚上人硬拦着他,并借方祖师的威煞硬压着他:
“祖师说过,不要去管!”
鲁德虽是步虚修士中一流的强者,但在玉虚上人面前,仍是难有抗手之力,几次三番未能如愿,焦躁之下,也变得口不择言了:“我管何清去死!我是看余慈那小子……”
话说半截,他头顶上忽地冷意深重,一愕抬头,寒意源起处,也就是摘星楼上,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此时,楼上终於又重启对话:“这样好吗?都是你们离尘宗弟子,厚此薄彼的话……”
方回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应:“这是宗门欠她的。”
那欠於舟的又怎么算?
这句话,朱老先生终究没有说出来。
刑天和影鬼都没想到,余慈会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还与何清搭话。
“没有看到吗?是囚牢劫啊。”
女修仍在伸展双臂,甚至还闭上眼睛,彻底沉醉的样子:“这就是全无压力的空气了!”
“喔?”
“七十年来, 我日夜受方回‘燃髓血河’之术,早将一身潜力挖尽,若不入真人境界,最冲不过十年,便要生机枯涸而亡。便是登入真人境界,因根基虚浮,小小的一个劫数,就可能要我的性命。如此真人,成来何用?”
余慈听她直呼方回之名,不由一怔。接着又听见:“成道的根基一分三份儿,我本人一份儿,山孤一份儿,阴阳之气是另一份儿。不够精纯不说,还受限於方回的格局,亦步亦趋,偏又前路早断,又有什么意思?
“当然,最重要的是,七十年枷锁,一朝卸开,我做什么,自然是我喜欢且……需要!”
说话音落,在她后面,山孤终於摆脱了冲疑态度,扭动独角凑上去,摆出嗅探的姿态。但下一刻,窍手合扣,一把抓着它头上独角。
鱼龙一怔,但随着指尖透入,这大家伙开始剧烈挣扎,长尾甩击,撕裂云雾。可越是挣扎,女修的手指扣得越紧,山孤四五十尺长的细长身躯正急剧缩水,可以目见的,是一层光润顺着何清的手臂延伸上去。
喂,那是山孤啊!
“真狠的女人哪!”
余慈看得汗毛倒竖,影鬼也暂时忘记了逃命的事,他在感叹:“她今日行险,分阳神,伤肉身,最后引天龙真形之气为己用,填补真空,固本培原。虽是损耗了八九成修为,然而境界到了,又没什么?依然是长生真人,且再没有那些隐患,日后就是一片坦途!”
坦途?
时间赶得太急,情节进度不合人意,本来想着上周结束第一部来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