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碰到一匹失控的惊马迎面冲来,吓得手足发僵的时候,却发现马儿跑的是另一条路,那是什么感觉?
界河源头区域的变动其实还在持续,可在所有当事人的感觉中,事情在这儿陡然偏离了方向。
突然加进来的那位,面对人们各异的目光,仍保持着单手支颐的姿态未变,看起来他很习惯於这个,正如沉剑窟主人以前所展示的那样。在余慈的角度,其实看不太清那位的神情变化,不过,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他觉得,同样的姿势,正牌和冒牌的比起来,果然还是前者具备真气魄。然而很快,他就听到一声叹息:
“影鬼也好,大梵也罢,不管是谁,都等得太久了!”
“影鬼?大梵?”在另一边,某位修士惊魂甫定,脑子终於开始转圈儿,“这都是何方神圣?”
这人便是这片天地中,硕果仅存的步虚修士,只以修为层次论的话,如今仅次於正对峙中的两位。只是如今他的脑子完全被困惑填满了,他这边只认得一个文式非、那个老道和年轻人似乎属於离尘宗,至於其他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在修行界有名有姓的,偏偏一个赛一个地厉害,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便在此时,那个一直叫嚣血狱鬼府的厉害人物冷笑起来:“曲无劫?”
“哪个曲无……曲无劫!”
步虚修士就像一条出水的鱼,眼睛嘴巴都张到极限。
修行数百年,他不是傻子,也不是孤陋寡闻之辈,正因为如此,他更理解自己遭遇了什么!
剑园封禁破碎时,他认为自己身为步虚修士,进入到还丹层面的剑园内,完全是虎入羊群,予取予求,而进入界河以来许多事,则是结结实实给他无数个大嘴巴,头晕目眩时再看,视界中的身影不断地放大、拔高,变成顶天立地的巨人,他本人却在萎缩,化为缈小的蝼蚁。
他到底是进来了怎样一个圈子啊!
正当悔意如野生蔓草一样疯长的时候,赤火妖炎的大潮再度翻卷,里面还掺着暴烈的杀意,转眼将那座椅上的人影吞没。
可是,十二玉楼天外音依然存在。纵然赤火妖炎的爆鸣声震耳欲聋,但那缕清音始终没有被压制,甚至一改缥缈之意,如晴空碧霄,高远辽阔,无论赤火妖炎如何势大,总能辟出一片天空,不受沾染。
面对这幕情形,先出手的那位却笑了起来:“区区留影,也敢诓我!”
你也不过是个寄魂分身之类的东西吧。
余慈心中冷笑一声,当然,也只有“留影”这种解释最合理。眼前这人影虽说实力莫测,但比之传说中的大剑仙,还是差得太远,尤其它出现时,是借用那十余件剑仙遗宝粉碎时放射的力量,方式不太正常,免不得让人怀疑。
对此,人影并无别的什么表示,只是从座椅上站起来,座椅随即如轻烟般消散,其视线似乎能够穿透原道法体,直指后面隐藏的正主儿。它重复道:“等得太久了……快了结吧!”
“正有此意!”
原道法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随即右手高举,“嗡”地一声激震,更为浓郁的暗红颜色以他身体为中心,四面扩散。扩及体外十丈左右,里面陡然分化出五道火光,蜿蜒如蛇,又如同帐幕的缆绳,扯着暗红区域一路扩张,直到锁定打下“钉子”的那几个点。
深紫环金的兽睛放射妖光,主要目标还是曲无劫的留影,但余光却全面洒开,从这里每个人的脸上划过。余慈、於舟、文式非、昏迷中的香奴、吓傻的蠢货……能动手的,没有一个漏掉:
“果然要血祭最好!”
纵然只是寄魂分身,
大梵妖王的意识毕竟是存在於原道法体内,作为五劫之前就开始或明或暗交锋的对手,它从来都不会小窥曲无劫的能耐。无劫剑仙可不只是具备惊天动地的修为,其历经沧桑,洞彻人心鬼蜮的眼光,也是可畏可怖。“最糟糕的局面当然是他真身在此,沉屙已愈,那一切休提。可这人却不是故弄玄虚之辈,如今留影就是留影了,他能够仗恃的,也只是一手开辟的剑仙秘境,势必要先断其根本!”
思路明确后,大梵妖王便觉得原来的进度有些不堪入目了。直到现在,血狱鬼府对界河源头区域的侵蚀也在进行当中,可这还不够!
血狱鬼府是天地间一切污秽之气汇聚演化而成,其性阴邪,天性中便有夺占血气以调和阴阳的需求,所谓“天魔迷神,妖魔嗜血”的说法,可说是相当准确。以眼下的情势,将这里几个修士活祭了,或能引动甬道对面,它本体更多的力量,何乐而不为?
浓郁的暗红区域,乃是它在无天焦狱布设的“黑魔法坛”的投影,此法坛堪称是血狱鬼府独一无二的超级祭坛,也是它成道的重要元素之一。便是透过空间障壁,仅能发挥亿万分之一的力量,也足以成为主导局面的关键。
“统统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