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舟老道讶色未褪,又莞尔道:“无妨,太玄截星锁不中两击以上,还奈何我不得。倒是你随朱老先生修炼符法,看来是大有进益啊。”
“太玄截星锁?”
余慈觉得自己似是在何处听到过这种秘技,然而眼下不是分心时候,他生怕老道士想不开,还抱着拯救苍生的愚蠢念头,只将老道士紧拖着飞掠,语速亦是飞快:“雪峰上那个是由血狱鬼府的某个大妖魔附身原道大人法体,战力强横,绝不可力敌!”
“我已知之……”
老道话刚开了个头,虚空中又是一波剧烈震荡,在与他们背后的方向,一座山峰正在崩塌,让人觉得这片天地在缩水,被那个不断塌陷的空间吞没掉。而在塌陷的核心处,分明燃烧着血色的火焰。
天地间腥臭气息的浓度猛地提升了两三个层次,余慈嗅觉灵敏,远超常人,对这个也就愈发地禁受不住,当气味从鼻管透入颅腔时,他几乎以为前半边脸都着了火,还好当机立断,屏蔽了鼻窍,才好过了些。
纵然对虚空结构破坏产生的后果缺乏认识,但余慈知道,最要命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他加力扯动於舟,吼道:“快走!”
於舟没有说什么,反而给他加了把力,两人直接飞上半空,加速冲入外围愈发动荡的虚空乱流中。
很快,余慈已经可以目见前方虚空裂隙所在,只需再一个加速即可。可在此时,他和於舟把臂相交处,却有一声怪响传出。两个人身形都是一震,同时停下。
刚刚於舟想借力将余慈到前方,然而余慈一直防备着,依仗老道不会伤他,仍死扣住於舟上臂,然后扭头,眉峰皱得死紧:“观主……”
於舟摇头一笑,白须上还有血迹点点:“世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亦不会强以其不可为而为之。此间事两日前就已通禀宗门,如今后援将至,且还有宗门利器可以凭恃。阿慈你就先走一步,西峰和黎洪都在外接应,我只要在此守上一刻锺便好。”
余慈哪听得进去,他还要劝说,却忽地一怔,受老道话中透露的某个信息影响,他前面接触到的许多线索忽地扭合在一起,他冲疑了下,终於还是开口询问:
“宗门利器?是从剑园……”
没等他说完,周围虚空乱流一阵狂啸,便在人们以为这扭曲的力量要变得更激烈的时候,乱流却是停了!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停了下来。
界河源头这片天地似乎在瞬间扩大,无垠的星空铺展开来,可与这些外相迥异的是,身外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余慈像是被封进了厚厚的土层里,动弹不得。
然后他就听到了空气流动的声音,但与之同时,其他所有的声息都被抹去,只有这“呼呼”的怪响留存, 像是野兽大口的喘息。
余慈和於舟齐齐望向远处的雪峰。
视界中,“沉剑窟主人”只是一个小点,二人只能依稀看到,对方刚刚从弯腰的状态下挺直了身子,又伸出双手,仔细地打量,好像是看着什么宝贝,末了,它仰天长嘘:
“总算来了,这就是‘真界’。”
真界?余慈愣了愣,才记起来这是此界比较正式的名称,据说是那些血狱鬼府的妖魔鬼怪才会提起。不管怎么,这个已经可以确认为一个从血狱鬼府爬上来的家伙,而且它做了一件对此界原住民来说,非常非常要命的事。
在其身后,塌陷的虚空在扩大,中央血焰燃烧,偶尔冲出长长的火舌,变幻出种种妖异形状。还有灼人的高温,让周边雪峰积雪消融,潺潺流下,只是其中已经渗了一层血色。
“来,见证一下!”
话音方落,就是天翻地覆!
余慈和於舟脚下,大地在崩溃,地表分明是向内倾斜且褶皱,好像平展的一张纸,被人捏成了一团。刚刚扩展的天空也大片大片地消融,天地如此,余慈和於舟也硬顶不得,他们已经寻不到出去的路,只能顺势再往回飞。
顷刻间,界河源头这片天地,缩小了足足一半。
之前还藏在虚空乱流中的人们,再也躲不开。除了余慈和於舟,在相对的方向,有人面沉似水,不依仗任何器物,浮上半空。观其气度,竟是个步虚修士,应该是沉剑窟主人进入前那一剑的漏网之鱼。
至於另一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脸上依然带笑,只可惜唇角扭曲得厉害。
那是文式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