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的三劫……」叶深深忽然记起来,他的情劫完了,灭族劫也完了,那不是三次天劫都历完了?那他不是……
「不用管。」少紫笑得洒脱。
「可是……」
「你那人间的爹,在湖眉不会有人为难他的。」
「哦。」
「狐族灾难过去,苏澈不日会回仙界。」
「哦。」
「我……不会去。」
「哦……啊?为什么?」照理说历完三劫,他已经可以飞昇了啊。
狐狸的脸忽然有些红,似乎是被气得不轻,忽然沉默了,直接朝苏离行了个高别的礼,把叶深深拽出了狐王殿──这只鸟,有时候还真不是一般两般的傻。
一出狐王殿,他并没有给她告别的时间,直接使了个飞昇的术,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挑了处断崖一跃而下!
「哇!」
叶深深早就把法术什么的忘光了,本能反应是──尖叫。第二个反应是──死死抱住狐狸的脖子!
「第二次。」狐狸轻笑,「第二次从这儿跳下去。」
「……」就为这?
叶深深咬牙瞪眼,眼睛里漏骨地写着的是:如果只是这种无聊的理由,你最好给我谢罪!
少紫笑而不语,并不打算回答。
这只麻烦的鸟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动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恢复一点记忆,心就痛一次。每一次的纠葛,他都记在心里。上一次,他把她从这儿推了下去,这一次,他陪她一起下。
似乎只是心念一动的瞬间,天上忽然下起了雨,太阳被云层遮住了,天色暗淡下来。
叶深深浑身发毛,抱紧了自家狐狸──怎么回事?
狐狸抱着她骤然一个转身,身体有些僵硬。
「狐狸你怎么了?」
狐狸脸色有些白,却挤出一个笑。
「天雷。」
「啊?」
「你的第二劫。」
狐狸抱着她缓缓落到山下,闭着眼睛稍稍做了调戏。叶深深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是在替她挡天雷。天雷只有一次,一击不中,绝不会第二击。一般人的第一劫天雷,想必是不能拿三劫已经历完的少紫怎么样的,不一会儿,他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
「过来。」狐狸笑眯眯。
小鸟理亏,乖乖靠进狐狸怀里。
狐狸满意地眯起眼。
「我的第一劫是什么?」她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狐狸没给她机会,这是只聒噪的小鸟,还是只不解风情的小鸟。
「喂!」
吻住,销声。
第一劫是什么,她倒现在还不知道,真是冲钝的可以……
少紫吻叶深深的间隙,瞪了她一眼。她以为,五千年流离失所,生生死死几番轮回才辗转得来的爱恋是什么劫?
刚才还乌云密布的天,霎时放晴了。太阳有些烈,照得人睁不开眼。
叶深深被狐狸吻得迷迷糊糊,依稀记起了五千年前的时光。也是这种艳阳天里,狐狸逼着她去找草卒石。她沿着海边慢慢走,狐狸在身后笑眯眯跟着。
一眨眼,沧海桑田,五千年。
「狐狸,我爱你。」
她傻笑,稀里糊涂呢喃了一句。似乎记忆力从未跟他正正经经表白过,他们总是心照不宣,顺理成章,还没承诺就已经相守。
狐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难得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叶深深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去抱狐狸的脖子:「狐狸~你是不是想等我历完三劫?」
狐狸的脸有些红,半天没出声,最后从喉咙底挤出一个短短的别扭的音调:「嗯。」
叶深深有些眼红,胡乱揪了一把狐狸的衣服蹭了蹭,抱紧。
这只狐狸,有了飞昇的资格却还是拖着,还真是──傻得可以。
「狐狸,你呢?」
「嗯?」
「……」白眼,我说了爱你,你呢?
狐狸别开脑袋。
「喂……」
狐狸吻住她。
「……」
──就是……不说。
──哼。
「狐狸,我们去哪儿?」
「随便。」
「离清会不会再上湖眉?墨晔爹爹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苏离那么小,可以管好湖眉么?苏澈会不会回天上去啊?」
「……」少紫的脸黑了。
「还有……」
「不用管!」低吼。
「……是你的狐狸窝。」她这是为他在考虑好不好!
话一出口,少紫的眼神怪怪的。
叶深深的小心肝颤了,毛骨悚然。
半晌,少紫轻笑出声,牵过她的手往山下走。他说:
「我们自己建一个。」
「啊?」
「你,我,和……孩子。」
这下,叶深深的老脸彻彻底底红了。乖乖任由他牵着走,很久以后她才想起,那天还是没有听到他说我爱你。不过没关系,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有上千,上万年的岁月呢,不愁他不好意思说。
阳光投射得山脚下树影斑驳,天空蔚蓝如海。
叶深深知道,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於她,於少紫,於离清,於墨晔都是。
缘只一个字,有的人参透花了一辈子,有的人一辈子参不透。她和他是何其有幸,命长了点,血脉特殊了点。她和他都不是聪明人,却因着这五千年辗转,分离,又团圆,最终还是牵着对方的手。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不想松开就是不想松开,任谁阻挡都不成。
那一天,昙莲花开得特别茂盛。
狐狸和小鸟的坎坎坷坷,终於到了尽头。还剩下什么呢?
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