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九重神城,顺着雷泽边悬崖上,一条宽敞的栈道蜿蜒而行千余里,从一个极大的甬道向内。
这甬道门口,常年有精锐的伏羲神国禁卫驻守,且禁卫全为女子。
顺着甬道向内行进,甬道螺旋前进,其形如巨大的海螺,一层一层极其幽深。向内行进数百层之后,空气就变得温暖而湿润,一股很自然的淡雅香气就扑面而来。
走出甬道,前方豁然开朗,这是一处绵延数百里的巨大洞穴,其中土壤丰美,大片雪白的梅花绽放,一眼望去,简直犹如无边的雪原。
洞窟中尽是数人合抱粗细的老梅树,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生长到这般巨大。
洞窟顶部,并无虚日,只有数百颗面盆大小的幽蓝色明珠镶嵌在穹顶中。幽蓝色的珠光落下,越发衬托得这些雪白的梅花晶莹如雪,透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凉意。
在地下世界,能有如此一片梅花,这花固然是上古异种,为了培植它们,耗费的心血和物力也可见一斑。
一队队身穿白衣的侍女在梅树中轻快的穿梭着,不时发出轻巧的笑声。
她们左手拎着篮筐,右手拿着纯银锻造的小剪子,轻快的将梅树枝条上一枚枚婴孩拳头大小的雪白梅子小心的剪落。
这梅树果然是异种,梅花常年盛开,这梅子也是常年硕果。
一只只拇指大小的白色蜂子‘嘤嘤’有声的飞来飞去,撩拨着一朵朵硕大的梅花。花粉铺了它们一身都是,空气中回荡着一股隽永的,极其轻微的冷甜香气。
在这一片神奇瑰丽的梅林正中,一眼小湖能有数百亩大小,湖内可见一条条雪白如银的大鲤鱼轻轻的摇摆着尾巴,惬意的游来游去。湖边则是矗立着十几栋小楼,和九重神城古拙、雄浑的风格不同,这十几栋小楼极尽精巧细腻,每一根栏杆上都雕刻了无数精美的花纹。
羲繇就跪在濒临湖水的一栋小楼门前,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
四周不见一个侍女,一股让人窒息的恐怖压力弥漫四周,方圆十几里内不见一只蜂子飞舞,就连湖水中的大鲤鱼,都下意识的远离了这一栋平日里他们最喜欢凑过来的小楼。
羲繇已经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久,一滴冷汗挂在他的下巴尖尖上,犹犹豫豫的,半天没有掉下去。
那股焦灼的压力碾压在他身上,羲繇浑身每个毛孔内,都可见一滴极细的、极其晶莹的汗珠。细细的汗珠慢悠悠的,顺着羲繇细腻皮肤上的纹路,一点点的汇聚在一起,然后变成黄豆大小的汗珠儿,慢吞吞的滑落。
‘哒’,下巴上的汗珠终於落地。
羲繇依旧是一动不敢动。
小楼的大门上,挂着一幅珠帘,拇指大小的银色宝珠放出万条宝光,透过珠帘,隐隐可见大堂内站着一条高挑的人影。
又过了许久,许久,小楼内终於传来一缕冰冷的声音。
“你既然跑出去了,为何还要回来?”
“但年,你们两个这么‘毅然决然’的出走,丝毫不顾自己身上承担的天命,丝毫不顾这伏羲神国,这神国的子民,丝毫不顾你们身上的诸般重要干系……你,还回来作甚?”
羲繇抬起头,然后重重的一脑袋磕在了地上。
“母后,我错了。”
小楼里那窈窕高挑的人影发出一声极其冷冽的笑声:“错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认错就可以了么?你小妹呢?”
羲繇艰难的吞了一口吐沫:“死了。”
一道银白色雷光从小楼内喷出,重重的劈在了羲繇的身上。
就听一声闷响,羲繇浑身衣衫炸开,雷光化为无数极细小的利刀,在他身上一通乱跳乱劈,顿时羲繇浑身都是细细的深可及骨的伤口,鲜血‘哗’的一下就喷了出来。
“你……”
小楼的珠帘炸碎,一名身高一丈开外,窈窕高挑、面容绝美,身上气息古老而神圣,充斥着一股莫名威压的妇人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她走到羲繇面前,一脚踹翻了他。
雕龙画凤的精美靴子重重踏在羲繇的脸上,妇人厉声喝道:“死了?这话,你敢说出口?你……你……你……”
羲繇咬着牙,闭着眼,沉声道:“小妹她,死了,但是她有孩儿留下,她们是地面三大神国之一的大晋神国的长公主,孩儿,孩儿正在,正在为她们筹谋复国之事。”
喘了一口气,羲繇咬着牙说道:“不仅仅是复国,如今地面……”
妇人冷声道:“地面世界,三国一统……大晋神国已经被青丘神国颠覆,如今青丘神国,是三国共主。你说的复国,可是要推倒青丘,掌控三国?”
羲繇睁开眼,震惊的看着妇人:“母后,睿智莫过於母后……您,您怎知道得这么清楚?”
妇人死死的盯着羲繇,过了许久,许久,她才缓缓抬起脚来。
“我,毕竟是伏羲神国的神后,地面世界的那点风吹草动,还瞒不过我的耳目。倒是你,将你这些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狠狠的咬着牙,妇人一脸恨意的盯着羲繇:“六千多年,六千多年,你知道,这六千多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羲繇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服下了几颗大道宝丹。
被妇人雷光劈出的伤口在急速愈合,羲繇压低了声音,轻言细语的说道:“母后,您……受委屈了……”
妇人慢吞吞的说道:“倒也没多大委屈,只是,你们两个孩儿跑了,呵呵,那群老不死的,以为是母后没有教好你们,给母后扣上了失德的罪名。”
“失德,呵呵,堂堂伏羲神国的神后,失德。”
妇人咬着牙,怒视羲繇,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啪啪啪’又是连续三十几个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直打得他面孔肿胀,鼻子里都不断的流出血来。
“失德啊,这对一个女人,对伏羲神国的神后而言,是何等可怕的罪名。”
“你父皇,自那一日后,六千多年了,他拢共就见了母后我三面……一次,两次,三次……母后记得清清楚楚,他整日里去宠爱那些狐媚子,而母后我,六千多年,只见了他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