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癸瘦了一大圈,这在大巫中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受重伤,没有被巫咒诅咒过,能够在短短半个月的功夫里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对於吃铁块和石头都能长肉的大巫而言,简直是太希罕了。由此也可见,履癸最近一段时间受到的压力有多大,心灵上的煎熬有多惨烈。
披着一件空荡荡晃悠悠皱巴巴的黑色长袍,履癸懒散的躺在王座上,漫不经心的对夏颉说道:“白蟰那个贱女人?还有海人余孽?他们勾结在一起了?勾结就勾结罢。现在的海人,还有力量和我大夏作对么?他们的那点儿军力,不也在天庭消耗空了?好了,好了,夏颉,不用担心了。”
懒洋洋的抬起头来看了夏颉一眼,履癸突然从腰间解下一柄黑色玉刀丢给了他。“这是王庭暗司的令刀,持此令刀,可以调动如今暗司残留的一千八百血巫卫,都是高鼎位大巫。你带着他们去追杀白蟰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本王不理会。”
“呃~~~”夏颉愕然,一直掌握在大夏王庭手中的几支绝密力量中最强大的暗司,就这么交给了自己?虽然说暗司如今剩下的一千八百血巫卫比起巅峰时期的确是少了些,但是履癸这样轻松就把血巫卫交给了自己,是不是太儿戏了一些?
嘴角抽搐了几下,跑来王宫给履癸汇报白蟰和海人勾结,海人的族人已经全部逃脱的履癸,不由得有点发傻。
“好啦,好啦。不要罗里罗嗦的。这朝廷上的事情太多了,总不能什么都让本王亲自来处理。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交给你们,这是你们作为臣子的本分。”履癸懒散的哼哼道:“去吧,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唔,等一下……”
叫住了捧着令刀往殿外行去的夏颉,履癸兴奋的说道:“这样,夏颉,以后一些小事就不要来麻烦本王了。本王任命你为定天军令,让你做军部的令官。你这定天军令呢,就专管平叛、缉奸以及对朝廷官员的监察大权。唔,本王给你临断大权,不是太大的问题,你就自己下决断了罢。朝内令官以下的大臣,需要杀的时候就杀,需要抓的时候就抓,也就不用来麻烦本王了。”
兴致勃勃的拍了拍手,履癸招来了内侍,麻利的书写了一封谕令,用印玺在上面加盖了九个血淋淋的印记后,履癸嘟起嘴将那字迹和印记吹干,随手将那张黑色卷帛丢给了夏颉。“去吧,去吧,去干你定天军令该做的事情。本王,要好好的享受一下该享受的东西。人生短短数百年,若是还没有享受过就灰飞烟灭了,岂不是白来人间一场?来人啊,歌舞,美酒,快快上来!”
数十名长裙翻飞的舞女快步轻盈的飘飘而入,锺鼓声悠然响起,履癸蹲在王座上拊掌而歌,其形若狂。
夏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谕令和令刀都塞进了怀里,大步走出了大殿。站在殿门口的殳飞快的抹了抹油乎乎的大嘴,凑上来问道:“老板,有什么活计么?我觉得,最近大夏的风头不是很好,所以,你给我的月钱,是不是加几个金钱才好?”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殳的脑门上,夏颉怒道:“放屁!你最近可帮我干了什么事情?要我给你加月钱?去,给海域三十六州那边发信,叫我麾下特勤局所属调派一半人手来大夏。安邑城外先建起三个培养新人手的基地……唔,先秘密招收十万平民进去受训。”
特勤局的密探和耳目,是普通平民也能胜任的职位。为了保障如今安邑城周边的安全,夏颉也只能从海域三十六州那边抽调人手。只是,海域三十六州那边最近也是不安稳得很,特勤局的耳目被抽调了一半,对於西方的监视势必出现无数的漏洞,就给撒拿旦-奥古斯都他们留下了绝大的空间回旋。但是,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呢?比起抢占过来的海人领地,东方九州,才是大夏的根本。
可惜了,夏颉如今手下可用的人太少。若是赤椋那个精明滑溜的小子还在,很多问题就能得到有效的解决。
“赤椋~~~”悠悠叹息了一声,一脚跺碎了数块铺地的青玉板,夏颉阴沉着脸蛋朝台阶下行去。
刚走下台阶,迎面就飞跑来几名隐巫殿的隐巫。正中那隐巫急促的叫道:“夏颉,巫尊受伤了,要你赶快去隐巫殿。”
“什么?”夏颉一手抓住了那大巫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他怒斥道:“怎会受伤的?谁打伤的他?”
那大巫不慌不忙的用很快但很平静的语速说道:“巫尊领了我等追杀乘坐运输舰逃遁的海人技师,先是被末日堡垒的三门主炮在背后暗算了一记,随后是海人的大祭司赶到,用一件奇形法器伤了巫尊。”
“撒拿旦-奥古斯都!”夏颉的脸色阴沉得好似六月的雷云,他沉沉说道:“去隐巫殿。你持了这令刀,去王宫暗司驻地将所有暗司大巫调出来,派去末日堡垒内,将所有可能藏匿在末日堡垒内的海人全部杀死……要说起寻踪觅迹的本事,隐巫比不上他们。”掏出令刀,夏颉将令刀丢给了那大巫,随后身体冲天而起,朝那已经降到距离地面不到十万里,处於罡风层下方的末日堡垒飞去。
殳尖叫了几声,慢吞吞很笨重的也飞了起来。他一边追着夏颉一边嘀咕道:“跟着你上天入地的到处乱跑,这还叫做没有帮你做事?加钱,加钱,加月钱!不然就活不下去了。谁知道你大夏什么时候被人灭掉啊?到时候可就拿不到这么多钱了。加钱,加钱!”
夏颉刚刚离开王宫不过一炷香时间,头发胡须苍白如死人骨头,面容憔悴枯槁,身上带着一股子死气的相柳翵,就引了数千人的大队伍慢吞吞的走进了王宫。可以看出大夏在天庭的惨败给相柳家也造成了极其沉重的打击。因为相柳柔的见机,因为夏颉的出手相助,相柳家避免了全军覆没的绝境,但是却也沦落到了二流巫家的水准,菁英丧失大半。作为家主的相柳翵在这种情况下若还能活得滋润丰美,那才叫出鬼了。
哆嗦着身体走到了放置九鼎的广场上,相柳翵颤巍巍的转过身体,干巴巴的对身后的那数千人轻声说道:“要见大王,也得看你们的身份。身份足够的,国内有十城以上,族内人口多於五百万的,就随本公上去见大王。其他人身份不够的,就留在这里罢。”
这数千个衣着打扮各不相同的人闻言耸动,纷纷叫嚷起来要亲面见履癸。相柳翵轻轻的拍了一下巴掌,九鼎广场上凭空冒出了数万面容稚嫩的禁卫,手持强弩对准了这些男子。这些禁卫的实力都差得一塌糊涂,但是他们手上捧着的强弩,弩箭上却是黑烟缭绕腥气扑鼻,显然都附着了极其恶毒的巫咒和极狠戾的巫毒。万弩齐发,现场也没几个人自信能保住性命。
於是,数千人同时闭上了嘴巴。相柳翵冷冰冰的扫了一眼这些人,阴狠的低声呵斥道:“给本公学聪明点!我大夏就算再不幸,国运再弱,也不是你们这群没开化的蛮子能反抗的。本公点点小手指,就能灭了你们几个国,屠了你们几个族。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狠毒的冷笑了几声,相柳翵朝人群西北角随手划了一个圈儿,冷笑道:“这里面五百人,宰了!给他们的国主和族长去个信儿,就说他们在大王面前无礼,大大的触犯了我大夏的威严。着他们国主和族长分别赔偿原玉万方、玉钱十万、金钱百万、铜钱千万,强壮女子百万人,稚子百万人,牛羊等各色食用牲口百万,劳役牲口各百万。若有不从的,灭国!”
数千禁卫的手指一动,数万道黑光自强弩上呼啸而出。这些带着三五尺长黑烟的黑光迅猛绝伦的透入一具具人体,射穿了他们的肉身,这些人瞬间浑身发黑,七窍中喷出粘稠的黑色血浆,倒地惨死当场。这些禁卫是刚刚从各大巫家的旁支远亲中挑选出来补充进王宫的,修为低微不提,对於各种强力巫器和各种军械的使用也不熟练。这数万道弩箭射出,不仅将相柳翵所划范围内的五百人杀得干干净净,还牵连了旁边的近千人。千多具屍体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很快就缩水发臭,变成了坚硬有如金铁的干屍。
“看清楚喽!”相柳翵阴狠的警告道:“这里是大夏的王宫,这里住着大夏的王,也是这个天下的王!”
手指头朝那些吓得面色苍白的人点了点,相柳翵警告道:“乖乖的,不然,连累了你们自己的族人,就很不好了。大夏如今的力量,还是足够将你们屠个三五轮也不带喘气的。”这些来自大夏各大附属国、附属族的使节恭敬而畏惧的低头行礼,随后按照自己国、族的势力,符合相柳翵所言条件的百多个使节乖乖的跟着相柳翵走上了台阶,其他使节则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广场上。那些手持强弩的禁卫这才慢慢退开,随后身影缓缓模糊,在一圈圈空气波动中消失。
大夏大朝会议事所用的大殿内,下半身的履癸正击缻而歌,身下压着一名娇小俏丽面带恐惧的少女,身体前后耸动,奋力的鞭笞着。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使了多少力气,身下压着的这少女紧闭的唇中不断发出疼痛和绝望的呻吟,她的腰腹部下方的玉板上,已经积存了一大片鲜血。履癸却好似没看到身下的少女已经奄奄一息,他只是不断的耸动冲刺,放声高歌。
数十名长袖飘飘衣袂飞舞的舞女已经连续跳了许久的舞,有些体力稍弱的舞女已经是满身大汗,体力几乎枯竭。但是没有一个舞女敢稍停下自己的歌舞。她们强提起精神,小嘴里吐出曼妙的曲调,渐渐变得僵硬的身体勉强的舞动着,舞姿都变形了。
“好,好,好啊!”履癸突然放声赞叹了一句,抓着身下那少女的脖子将她胡乱的丢了出去。少女的头颅在一根柱子上撞得稀烂,履癸着下身,‘哈哈’狂笑着扑向了那些花容失色的舞女。履癸身形如风如魅,这些舞女哪里逃得过他的扑捉?履癸随手抓住了一名身材高挑近乎和履癸差不多高的美丽少女,大力的撕碎了她身上的衣裙,一个虎扑就将她按倒在地,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的就挥突直进,放肆的享用起来。
那少女发出了连串的呼疼声,履癸却是益发的兴奋,他双眸中射出了一道道极细的电光,干瘪的皮肤下一块块萎缩的肌肉被巫力一冲顿时极大的膨胀开。履癸双手抓住了少女的脖子,身上青筋一根根急速的跳动着,他身体耸动的速度是如此的快,甚至带起了呼啸的破空声。身体被他撞击得不断颤动的少女突然惨呼了一声,嘴里喷出一道血泉,下身骨骼发出连串可怕的碎裂声,已经被履癸生生蹂躏致死。
相柳翵带着百多个属国使节进到大殿的时候,大殿内已经有如鬼蜮,数十名被履癸蛮力蹂躏致死的舞女横七竖八的躺在在上,满地里都是鲜血和各种污秽。履癸脱得赤条条的,正抓着最后一名舞女在地上疯狂的强暴着。履癸发出了‘哈哈’的狂笑声,双手紧紧的掐住了那舞女的脖子,慢慢的将她体内的骨头一根根的捏成了碎片。
相柳翵的眼角抽动了几下。那些使节却是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有那胆子小的使节吓得是惨叫一声,踉跄着冲出了大殿。
一道刺目的电光闪过,那冲出大殿的使节还没跑出几步,就被电光烧成了灰烬。履癸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凌乱的长发披散在他面前,他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在乱发后面打量着相柳翵和这些使节,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笼罩了大殿。
“弼公……你带这些家伙来干什么?”眼里闪烁着幽蓝色的鬼火,履癸阴沉的问道。
相柳翵刚要开口说话,履癸突然震怒的咆哮道:“本王问你,为什么也不通传一声,就闯进大殿来?你好大的胆子!相柳翵!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相柳家的家主么?现在本王掐死你,就和掐死一条畜生一样!你相柳家还敢放出一个屁?”
相柳翵木然,他慢慢的,慢慢的佝偻下腰肢,毕恭毕敬的朝履癸行了一礼。那些使节也都呆住了,身为大夏的王,如此咒骂自己的重臣,就算大巫的本性再残暴,这也是极其希罕的事情。毕竟,身为大夏辅弼相丞四公之一的相柳翵,以他的身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不是相柳翵不叫人通报,而是殿外没人轮值能向殿内通报,相柳翵只能引了他们直进大殿。
不分青红皂白不管事情的前后因果,就出言侮辱一名重臣,履癸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否证明,他已经陷入半疯状态了?
在未来可见的数百年间,掌握大夏绝对权力的,是一个半疯的王?
一些使节额头上的冷汗本能的渗了出来,大串大串的冷汗顺着他们脸颊就滴在了地上。大夏的属国和属族,这些年来日子可都不好过,若是再摊上一个暴虐的疯子,那真正是不要让人活了。看看大殿内那些袒露在地的女子屍体,使节们本能的想到了自己家中娇美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一时间,大殿内安静得有如墓场。
履癸的冷笑声打破了这一份死寂。他冷冷的对相柳翵说道:“不过,既然来了~~~也就算了。相柳翵,去偏殿安排酒宴,本王招待各位使节。唔,不要太丰盛了,今年的贡品都还没有献上来,本王穷得很,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这话裸的,已经近乎无赖。
一名红面使节壮着胆子上前一步道:“大王啊,我们这次来,正是有一些关於贡品的……”
履癸翻手一掌将那使节轰成了粉碎,血肉碎片喷得其他那些使节浑身鲜红,十几个胆气弱的使节怪叫一声,抹了一把变得红通通的面门,身体一歪,吓得晕倒在地。履癸不耐烦的吼道:“闭嘴!贡品?这事情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按照往年的惯例,今年所有的贡品全部要加上三成!”
三成!所有使节同时抽了一口冷气,有些使节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的绝望。但是,再也没有人敢说话了。没人敢对履癸说,因为这几年大夏疯狂的搜刮美玉、精金等昂贵材料以及无数的粮草牲畜,这些国家和部族的老底子,也被耗费得干干净净,再也拿不出太多的东西了。
“哈哈哈哈!”履癸看到没人说话了,顿时发出了得意的狂笑。他着身体,大步走进了后殿。使节们无奈,只能乖乖的跟着相柳翵,走出大殿到了数里外的一处偏殿内按照各自的地位身份坐定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使节们听到瓦面上‘丁零当啷’一阵乱响,似乎有人在瓦面上拖着重物行走一般。使节们愕然互视,却不知道履癸又在捣什么鬼。很快的,王宫的内侍端上了热腾腾的酒肴,不过酒是平平常常的村酿水酒,菜肴则是简简单单的白水煮肉块和石板烘粟饼,另外每人还有一小碟子的青菜叶沫儿,却只是洒了一点点的盐粉外别无其他佐料。这份筵席所备的酒菜,简直就是寒酸到了极点。
使节们看着面前的这简简单单的酒菜,呆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太离谱了一些。身为天下的共主,身为这么多属国、属族的宗主国,大夏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小气到了极点。那些送上酒菜的内侍脸蛋都羞得通红,怎么说大夏的国库的确是空虚了,但是也不至於穷到这种地步。使节们听到了履癸亲口吩咐了不要整治太丰富的筵席,但是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的粗陋。
这简直就是在羞辱这些使节。所有的使节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只是,没人敢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