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高於顶的令主撇了下嘴,哪里不错?
璃宽凑到他耳朵边上说:「您仔细看看,这姑娘身材匀称,四肢修长,如果做女偶的模子,再合适不过。您还记得红莲的花期吗?眼看就到了,如果又错过,偶人们多失望啊!主上,您不能只顾自己不顾他们,他们盼您捏女偶,盼得脖子都长了。魇后冲冲不答应,您又瞻前顾后没有进展,依属下看,不如把这个留下,如果魇后依旧坚持不和您洞房,您就和她洞房算了。女人嘛,蜡烛一吹都一样,相信我,准没错。」
结果他说得口沫横飞的时候,大管家从外面进来了,小心翼翼绕开雨师妾的双蛇,一直走到令主宝座下。
「主上。」他仰头叫了声,「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魇后进城啦。」
令主悚然一惊,「进城了?这么快?」
如果换个时间,他一定乐疯了,说明金累的那剂药奏效了,他离洞房又近了一大步。他千算万算,本来的计画是金累走后让她纠结一段时间,晚上他去找她,她半推半就让他量身,然后不可描述的事就顺便发生了。可是……未婚妻等不及,亲自来魇都见他,这说明啥?令主一则慌张一则狂喜,她心里是有他的。然而计画赶不上变化,他料错了她的反应,她这么主动,一主动就坏事了,正好把他捉奸在堂。接下来怎么办,令主急得团团转,这事可不能穿帮。
「阿茶……」他一把揪住了璃宽的衣领,「快把这些人带到后山藏起来,别让魇后发现。」
璃宽蹦起来领命,刚想疏散他们,只听大管家幽幽道:「来不及了,魇后已经在殿外了。」
令主一阵头晕,颤着两腿跌坐回了宝座里。抖抖索索撑着扶手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又吓出一身冷汗来。未婚妻就在廊檐下,眼风如同两柄利刃,狠狠插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虽然她一贯云淡风轻,甚至看见这两位姑娘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可他有预感,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千辛万苦准备水滴石穿,结果石头变成了铁板,只要她自己不锈,他永远等不来她穿孔的那一天了。
他哀嚎,「娘子,你来了……」
门上的人走进来,美丽的光芒,立刻闪耀了整个殿宇。
无方只是恨,自己也说不清恨从何来,反正看见他就想往死里揍他。不过她修养好,绝不能让别人看见她乱了方寸,因此脸上笑意更盛,以掩盖那颗随时准备暴走的心。
一面笑着,一面煞气纵横,火盆里的炭火自从她进殿之后就猎猎摇个不停,令主终於体会到了大难临头前的恐慌。他往他的骷髅王座里缩了缩,腿软得站不起来,结巴着吩咐:「愣着……愣着……干什么,还不给魇后加个座!」
她到底开口了,说不用,转身扫视殿上众人,「令主有贵客,是我来得不凑巧了。」
那两个使者几乎看傻了眼,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医。他们自问美人见得不少,但从来没有一个能长得这么极致和嚣张的。难怪令主吃了秤砣铁了心,谁还不知道挑好的?他们带来的姑娘,先前看来是极美的,结果到了人家面前就给比下去了。他们再也说不出让令主通吃的话来了,幸福是需要有取舍的,给谁一个这么美貌的夫人,其他女人不都得衬托成粪土吗。有佳肴不吃吃大便,谁也不是傻子。
殿上很快陷入了尴尬的局面,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瞿如比较不管不顾,她尖叫着:「师娘,亏我一直在师父面前给你说好话,你竟敢瞒着师父相亲!」
令主霍地站了起来,「这哪是相亲,小鸟你不要乱说话。」
璃宽茶眼见不好上前打圆场,「对对,这不是相亲,是雨师妾城和中容城的使节代表各自的城主,来和令主商量合作计画……」
她仍旧微笑,但那微笑多了让令主心惊肉跳的魔力。她点了点头,「合作是好事,我此来也是为了和令主谈合作呢。既然你们还没谈完,我可以晚些再过来。」
令主手脚乱哆嗦,从上面直扑了下来,「娘子别走,我这儿都谈完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雨师妾的姑娘比较泼辣,她站出来道:「名人不说暗话,我等是来和令主结亲的。刹土十六城的聘礼是令主投放的,我和中容姑娘分别得之,由使节送到魇都下嫁令主。结果令主竟说不娶了,这样玩弄人的感情,灵医难道不觉得过分吗?」
过分啊,当然过分,她也觉得他不是东西。她转过头看了令主一眼,「当初一口气发放那么多聘礼,令主没想到会有今天吗?」
令主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她调开视线叹了口气,「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至少得贴补一点损失。」
雨师妾和中容两位姑娘嗯嗯点头,全忘了之前是怎么哭天喊地不愿来梵行刹土的了。
提起补偿,令主就肝儿颤,以前婚姻老大难,现在不肯娶亲还得赔钱,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不过为了尽快脱身,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所幸九幽客栈的买断款已经到位了,让他有了足够的余地顾全面子。他大袖一挥,「行,你们跟着大管家上库房吧。快走快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了。」
人都轰走了,他指指璃宽茶,「你还杵在这儿呢?剩下那十三城不去跑一遍,回头个个都来要赔偿,满城就上阴山喝西北风去吧!」
璃宽喏喏道是,拽着瞿如一溜烟跑了,偌大的殿宇转眼只剩令主和未婚妻,令主呜地一声哽咽起来:「娘子,我失策了……」
无方冷笑,「哪里失策,分明是收成的季节到了。她们都要赔偿,我分文不取,还给你送钱。等事情办完了,请令主放我回阎浮,自此山高水长,永世不与令主再相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