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令主……」她努力平稳声息,「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想娶她啊。不过令主经过璃宽的一番悉心开导,已经知道谈情说爱是不能太过开门见山的了。他将礼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笨拙地把手里的雪莲递到她面前,「娘子,这是我从裹银山上摘来的,送给你。」
他的那句娘子令无方十分尴尬,她把手背到身后,「令主别这么称呼我,我不是你娘子。」
令主有点着急,一着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嗫嚅半晌道:「你不喜欢吗?我和梼杌恶斗了一场才摘来的……」一面说,一面撩了袖起给她看,「受伤了,还在流血。」
这怪模怪样的套近乎,却让无方心念一动。她瞥了眼,那手臂上有深深的口子,是被钝爪划开的,所以切口不规整,甚至有死肉卷起来,卷成了蜗形。
她犹豫了下,拳在袖子里抓抓放放,最终指了指石凳,「坐吧,伤口太深了,我替你包紮一下。」
令主心里悄悄高兴起来,他依她的话,拘谨地坐下,怀里还抱着那朵巨大的雪莲花。默默看着她回身在包袱里翻找药和绷带,那窍窍的身形真有些瘦弱。令主心疼地想,等她过门,一定要养胖她。他空做了五千年梵行令主,从来没想过搜刮民脂民膏,现在有媳妇了,魇后一定得吃好的,穿好的,他决定回去就拟一道手令,向刹土所有妖族征收太平税。
她手势轻柔,把东西都搬到他面前。火光照耀她的脸,她的眼睫乌浓,在颧骨上投下一排厚重的阴影。令主有点看呆了,呆得一动不动,她等了等,示意他把手臂放到桌面上。
可是怀里还抱着花,令主隔桌努力把雪莲送到她面前,「你收下吧,这花不单能看,还能吃。」他扭了一个花瓣下来,自己做示范咬了一口,「很甜的。」
无方看着缺了一瓣的花,忽然发现这令主好像不如传闻中的那么坏,简直有点傻。
她不得已接了过来,这花真的太大了,大到能把她的半个身子装下。反正令主很开心,他又扭了一瓣,「娘子你吃吧,雪莲三千年才开一朵,吃了可以增长修为。」
又缺了一瓣,那巨大的缺口正好可以嵌进她的脸。令主把花瓣叠了一下,腼腆地伸过来,「你腾不出手,我喂你。」
无方觉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如果他真的那么恶劣,她倒有反抗精神和他狠斗一番。可是眼前这位令主分明缺心眼,一个心理有残疾的人,她也不好意思让他太难堪了。
她微微别开脸,「多谢令主,我没什么胃口,还是先处理你的伤口吧。」
令主怏怏缩回手,修长的指尖掂着那花瓣,帽兜的弧度看起来垂着头,姿势有点落寞。他说:「我没关系,长两天就好了……昨天我贸然和你说那些话,你一定生气了,我去裹银山摘花是想哄你高兴,没想到你还是不肯笑一笑。」
还要笑?叫她怎么笑得出来?虽然妖的世界单纯直接,但婚嫁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决定的。
她把手里的花放下,叹了口气道:「令主抬爱,无方很感激。可我这趟来刹土,不是为了成亲……成亲这种事没有这么办的,总得先通个气,等对方答应了再张罗起来。你先斩后奏,分明是逼婚,恕我不敢苟同。」
令主傻了眼,看这意思,还是不肯嫁?那他怎么办呢?他期期艾艾说:「我也是为了节约时间,活着总要成亲的……娘子有心上人了吗?」
无方摇头,「没有,没有也不表示我一定要嫁给令主。」
令主又开始自说自话,「我有心上人,就是你啊。反正你都没有谁可以和我比较,不如就嫁给我算了。我保正会对你很好,我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我有手艺,你喜欢什么,我捏给你。我还有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专情。魇都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你可以对我很放心。」
说他傻,其实他一点都不傻,知道给自己脸上贴金。无方失笑,「魇都没有女人,不是因为令主不会捏吗?」
谎言被戳穿是十分令人尴尬的,令主结巴起来,「不……不会……谁说的?就算……就算不会,梵行刹土上女妖那么多,找个做模子还是可以的。」
无方沉默下来,顿了顿才道:「令主果然是为了解女人的身体,才急於成婚的。」
令主张口结舌,发现璃宽茶没进来是最大的失策。这个问题太犀利了,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