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见?”
齐槐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鸷之色。
南楚是水乡,多山川河流,亦多瘴气毒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楚人多有桀骜之辈,亦多有阴鸷之徒,齐槐便是典型的南楚人性格。
他少年得志,百年前进入圣境,到如今,也不过是一百五十多岁,一般武者这个年龄,算是中老年了,而对於圣人来说,这样的年龄,似是旭日初升,正是英姿勃发之时,问道书院是南楚的护国神宗,而身为问道书院第二强者,亦是南楚第二强者的他,身份更是尊贵到了极点。
入圣之后,苦修一百年,修为精进,此次出关,本就有与天下群雄争锋的意思,这一次北上,来到大月国境内,说是要与李牧印证所学,但实际上,是挑战这位位子还没有坐热的天下第一强者。
谁知道,直接被拒绝了。
“你们家大人,莫不是有伤未愈?”齐槐看着张三,面容阴沉地道。
张三道:“大人很好,只是,最近不想与人动手。”
齐槐淡淡地笑了笑,道:“我曾听闻,西秦李牧最是无所顾忌,刀锋所指,有进无退,不想坐上了天下第一的宝座之后,竟然也开始贪恋虚名,瞻前顾后了吗?”
这话一出,顿时整个龙城关主府大殿里,就怒意勃发了。
大月军的将士,视李牧如神圣,岂容他人如此污蔑?
双眼天盲的老人穆青,如一尊愤怒的老袁,手中的铁拐重重地往地上一磕,道:“齐书长既然不是那贪恋虚名的俗人,为何偏偏却要捡这个时间,来龙城关挑战我家大人?”
外间盛传,李牧力战秦明帝之后重伤。
这个消息,早就传到了大月军中,大月众人本就气氛不已,做过一些澄清,但很快就淹没在了各种风雨声中,而近些日子,更是有不少牛.鬼.蛇.神,或明或暗地来到了龙城关,暗里挑衅,明里挑战,已经在包括龙城关在内的十城九地,滋生了不少的事端。
身为南楚武道第二人的齐槐,在这个时候远道而来挑战,其目的为何,傻子都能看出来,不是乘人之危是什么?
齐槐面容阴鸷地看向穆青,淡淡一笑,双手负在背后,朝着大殿之外走去,摇头道:“一个瞎子,又懂什么名与利?”
他身形走到大门口,突然回过头来,双眸之中,重瞳隐现,尤其是左眼,似是有一条金色的小蛇在游动一样,一抹金光,从瞳仁之中微微一闪。
无形的力量勃发。
穆青只觉得一股异力用来,才来得及用拐杖一档,轰地一声,拐杖炸裂开来,他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大殿后方的石壁上,一口鲜血喷出来。
“你……”张三握住了手中的牛耳尖刀。
齐槐微微一笑:“大月还剩下几个虾兵蟹将,就不要瞎逞能了,不然,死一个,少一个。”
说完,扬长而去。
张三面色愤怒,但是,却又不敢再说什么。
大月残军,经历了这一场磨难,真的是死一个少一个,任何的牺牲,都要有价值,齐槐的实力太强,硬拚只是送死,毫无把握,他不能做无胜算之争。
穆青毕竟是半圣,略微调息,就缓过神来。
“大人的情况,有些不对。”张三担忧地道,这些日子,他看到李牧的状态,似是入魔一样。
穆青点点头,他眼盲心明:“大人资质无双,只是修炼太过於快速,战力太强,但毕竟太过於年轻,实力增长太快,心境就有些难以匹配,修力者,不修心,最是容易入魔,却不是通常武道所说的功法走火入魔,而是心魔。”
张三道:“那可如何是好?这心魔,若是度不过,会如何?”
穆青道:“心魔度不过,於修为无碍,不会衰减,但会如行屍走肉一般。”
“大人会度过吗?”张三皱眉。
穆青道:“会的吧。”
他的语气不太肯定。
“需要多久时间。”张三又稳不住问道。
穆青抆了抆嘴角的血,道:“这就难说了,看大人自己能否相同,或许一瞬间顿悟,或许数十年,心魔之悟,在於己身,与修为无关啊。”
张三叹了一口气。
大月国为何就如此多灾多难啊。
“各方挑战的事情,先不要和大人说了吧。”张三道。
穆青点点头,道:“是啊,有些事情,你我都得扛着一些啊,哪怕是有些难。”
“城中的各大宗门、世家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张三道:“得想一个办法,否则,这些人开始试探,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难啊。”穆青叹息道。
而这时,距离龙城关三百里之外,虎踞城的一个小巷子里,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从坍塌的阁楼石板下传来,引起了正在收敛屍体的李牧注意。
他掀起石板,看到下面,一个已经死去的妇人怀里,虚弱到了极点的一个女婴,正在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发出哭喊,拚命地吮吸着母亲已经僵硬的乳.房,吸出来的是血水……
李牧整个人,一下子如遭雷劈。
他立刻,就将那女婴,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