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潘龙就起床上街,寻找见多识广的老阿尔戈人。
他很快找到了一个符合要求的人,那是一位已经几乎掉光了头发和牙齿,连走路都颤巍巍的老人。这位老人眼神浑浊、耳朵也不怎么灵光,曾经健壮到堪称人间凶器的身躯,现在已经连拍只蚊子都拍不到了。
但这位老人还能说话,甚至於因为年老体迈,他对於最近的事情不大记得了,反而对於年轻时候那些事情,记得异常清楚。
而他的年龄,差不多跟这座刺桐市一样悠久。
阿尔戈是一个着名的长寿种族,有那么一种说法“只有当一个阿尔戈人觉得自己老到应该死了,他才会老会死”。
这当然是毫无根据的传说,类似的传说,在这片大地上还流传着许多。
反正都是不靠谱的。
这位早已忘记了自己姓名,被人们以“刺桐老人”尊称的老阿尔戈人,年轻时候也是一位深海猎人。当潘龙来向他请教关於深海里面那些魔物的知识时,他显得很开心。
“深海里的魔物无穷无尽,多一个愿意和它们战斗的人,都是好的。”他说,“虽然我知道的东西可能早就过时,可能连路边的小孩子都知道,又或许可能错了。但你愿意听,那我就愿意讲。”
然后,他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关於深海魔物的故事。
其中自然也免不了穿插一些关於剿灭邪教的故事。
从他讲的那些故事里面,潘龙不止一次听到关於“天外之灵”的事情。
这位老前辈实在活得太长,也见识过太多太多的事情。一般人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的“天外之灵”,他竟然遇到过好几次。
遗憾的是,他实在老得有一点点糊涂,潘龙向他询问的时候,他常常答非所问。而且经常才说了几句话,话题就被扯远了十万八千里。
老年痴呆就是这样的,无法可想。
潘龙在他家里坐了一个上午,听他讲了许多的故事,然后在老人的热情邀请下,在他家吃了一顿味道古怪到可能会对味蕾造成长期损害的午餐,接着又听了一个下午的故事。
阿尔戈人的体质真不是吹的,刺桐老人都已经老成这样了,但一天说下来,连茶都没喝几口,竟然丝毫都不显得疲累!
晚上,他躺在旅馆床上,整理这一天听到的故事,从中梳理自己想要的情报。
他想了很久,将一整天听到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或者颠三倒四的故事仔细整理好了,最后发现,真正用得上的情报,其实不多。
刺桐老人参加过三次“天外之灵”的讨伐,他自己又听说过五次关於“天外之灵”讨伐战的情报。
总共的八次这种事情,清一色是因为血祭召唤来了这种恐怖的魔物。而它们出现的时候,必然伴随着灵能爆发,但灵能爆发的规模大小不定,似乎完全是看运气。
真的如此吗?
潘龙有些怀疑。
次日,他再次去拜访刺桐老人,却得知老人因为昨天兴奋地说了一天而累倒了,现在已经去医院疗养。
潘龙有些郁闷,正打算再找别的知情人询问,结果才走到刺桐老人家住的那个小区门口,就被一个穿着巴别塔制服的男人拦住了。
“很荣幸见到您,伟大的导师。我是巴别塔的干员,代号‘海胆’。”这男人年纪不大,有一头柔顺的黑发,和充满热带滨海风格的细腻褐色皮肤,看起来颇为英俊,“请恕我冒昧打扰,听说您在收集阿尔戈人的故事?”
潘龙看了看他,笑了:“的确如此,你有什么故事可以告诉我的吗?”
“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我其实也是个阿尔戈人。”代号“海胆”的青年笑道,“只不过我不是住在这边的那一支族裔,而是住在西海岸热带的那一支。我觉得,或许您有兴趣听听我们西海岸的故事?”
“没问题,让我们去找个酒吧。”
“我比较喜欢巴别塔顶层的‘兔子舞’旋转酒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去那里详谈,如何?”
“好。”
这人倒是挺上路,知道潘龙并没相信他的话,所以主动提出去巴别塔谈——巴别塔进出可是有检测的,没有许可的人根本进不去。
等到了地方,潘龙更是暗暗赞许。
这酒吧不大,但里面却有不少他认识的干员。估计是个高级干员们聚会的场所。
看到潘龙出现,那些认识他的干员们纷纷过来打招呼,俨然有哈利波特初进破釜酒吧的意味。最后还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永远都不摘下兜帽,俨然是个兜帽精的巴别塔领袖亲自给他解围,才算是重新得到清净。
“你想要了解阿尔戈人的故事?”听说缘由之后,博士思考了一下,说,“那请稍等几天,‘虎鲸’和‘银鲛’正好出去执行任务,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几天回来。她们也是阿尔戈人,还是资深深海猎人。一定能给你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潘龙自然不会拒绝。
他跟“海胆”在一个能看到外面风景的角落坐下,点了两杯以果汁为主的饮料,然后“海胆”就询问他想要知道哪方面的故事。
“如果可以的话,给我讲讲关於‘天外之灵’的事情吧。”潘龙说。
“海胆”的表情微微错愕,似乎是没想到潘龙竟然要了解这些。但他倒也没什么顾虑或者忌讳的样子,略一思考,就开始讲述了起来。
“所谓‘天外之灵’,就我个人的看法,应该是某种灵能聚合物。”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一个重磅炸弹,“灵能聚合之后,产生了类似海洋生物——尤其章鱼的形状,然后表现出部分类似生物的行为特征。因为其具有强大的力量和超乎寻常的感染性,所以被视为‘神’的使者。”
潘龙有些惊讶:“你不认为那是恐怖的魔物?”
“它当然是恐怖的灾难,但……不能繁殖和东西,算是生物吗?”代号“海胆”的青年露出了一个潇洒的笑容,笑容里面没有半点阿尔戈人对这类东西的警惕,“我并没有亲身遭遇过这类东西,但老实说,作为一个出生在休达港这种战略要地,从小在战火和海盗侵扰之中长大的人,我真不觉得魔怪比人可怕到哪里去——人只有一条命,被魔怪杀死,或者被海盗杀死,再或者卷入战争而死,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