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红牛的弱点。

五十丈。

三十丈。

突然，一头巨大的红牛高昂起头颅，一双血红的眼睛朝周森的方向望了过来，几乎是同时，昊云耀和一群雇佣兵的身体都处於了静止状态，而且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头头牛，红牛的首领。

周森也屏住了呼吸， 身体就像雕塑一般凝固。

突然，周森的瞳孔赫然紧缩，他看到，在他前面不到三丈的雷音门大师兄突然回头，朝他诡秘的一笑，那笑容，充满了无尽的嘲笑， 然后， 缓缓的站了起来……

不好！

借刀杀人！

借牛杀人！

只是电光石火间， 周森就明白了大师兄想法。

“快逃！”周森猛然暴喝一声。

“卑鄙！”昊云耀回头看到长身站起的大师兄，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怒道。

“嘿嘿，各位，暂时我就不奉陪了，我会在树林里面等你们的。”

大师兄哈哈大笑一声，手掌一翻，居然擎出一个船形法宝，那法宝迎风而涨，很快，就涨到数丈，大师兄登上那法宝，低空御风而去。

“飞渡神船！”昊云耀怒喝一声，劈去一剑，剑芒落在法宝之上， 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 法宝却是纹丝不动， 载着大师兄悠悠而去。

红牛群一阵骚动， 但是，并不四散逃走，而是聚集在一起，数百头红牛聚集在一起，极为壮观，就像一片鲜血奔涌的海洋一般。

一股暴虐之气在空中汹涌澎湃。

众人望了一眼，都是一脸苦笑。

此时，众人是进退两难。

很明显，那大师兄是要杀人灭口，如果众人此时向树林退，必定会遭到雷音门大师兄的伏击，而且，此地离树林数百丈，众人没有法宝飞行，根本跑不过红牛，待得他们冲到树林，早就与红牛杀得筋疲力尽， 那大师兄就只管落井下石捡便宜了。

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

退到树林， 必死无疑！

眼看着红牛狂奔而来，周森一双眼睛里面仿佛闪烁着熊熊的火焰一般。在疯狂的战意催动之下， 周森依然保持着头脑清醒，开始有条不紊的把刀布绑在掌和厚背长刀的刀柄上。

在第一次与油盔猪战斗的时候，周森曾经震裂虎口，长刀脱手，有了前车之鉴，周森变得小心翼翼，何况，这红牛，可是比油盔猪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妖兽。

如同钢铁洪流一般的红牛冲撞将至。

“杀！”

周森血管里面的战意被红牛暴虐之气所激，一股子倔劲爆发，猛然暴喝一声，厚背长刀在空中一抖，发出雄浑的震荡之声，然后，朝红牛群狂冲了过去。

置死地而后生！

此时，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才能够获得一线生机。

众人见周森朝红牛群冲过去，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发了一声喊，朝牛群冲杀了过去。

“吼！”

牛群似乎被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所激怒，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低头用那血红锋利的角朝周森他们冲了过来。

超过五百头红牛一起冲锋，其威势之隆，骇人听闻，大地在震动，周围的食草动物纷纷走避，一时之间，大草原仿佛变成了翻滚的油锅。

周森的速度最快，首当其冲。

眼看一头红牛的牛角顶了过来，周森无暇多想，双手握刀，倾尽全力猛然朝那牛头劈去，“蓬”的一声巨响，周森感觉自己劈到一道无形的墙上面，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把周森的身体高高弹起。

“噗”

周森一跤摔到在地上。

“杀！”

倒地的周森就像弹簧一般弹起，再次握刀朝那头顶他的红牛劈去，“蓬”，这一刀，风云为之变色，在一声巨大的声音之中，那头红牛居然吃力不住，被一刀劈得侧翻在地上，后面的红牛猝不及防被绊倒了数十头，一时之间，场面极为混乱。

远处跟上的昊云耀等人都是一脸骇然，停住了冲锋。

周森的战斗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周森居然能够和红牛正面对抗，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只怕整个修神界都会轰动。

“杀！”

周森根本来不及多想，他已经被牛群淹没，他只能机械的一刀接着一刀，压抑已久的“战”在这一刻得到了酣畅淋漓的爆发。

周森绑紧的头发散开了，长发飞扬。

周森的长刀就像一道道曲折的闪电，不停的在空中做着劈砍的动作，一道一道银亮夹带着黑色线条的刀光在空中落下。

一刀！

二刀！

三刀！

……

千千万万刀。

周森自己都不记得劈出了多少刀，在他眼里，只要看到红色的影子，他就会下意识的劈出去一刀，这完全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

周森无法杀死红牛，他最多只能把靠近身边的红牛劈开，他那凶悍的长刀对红牛构不成丝毫的伤害，但是，他那澎湃的战意却是吸引了所有的红牛。

昊云耀一群人呆呆的看着眼前惊人的一幕。

他们就在牛群周围，但是，那些红牛除了把周森团团围住不停的冲撞之外，根本是无视他们的存在。

周森以一人之力，吸引了数百头恐怖的红牛。

昊云耀很快从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中惊醒了过来，朝几个雇佣兵招呼了一声，悄无声息的朝树林撤退。

只要不与红牛战斗消耗体力，他们就不惧雷音门的大师兄。

果然，那大师兄见昊云耀等人毫发无损的离开牛群，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被血红色海洋包围的周森，此时，那牛群似乎正在随着周森的身体移动而移动，逐渐进入草原深处……

……

周森沉浸在“战”的意境之中不能自拔。

沉重的厚背长刀在他手中机械的挥舞着，他的身体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做着一些千篇一律的劈砍动作，在这种千篇一律的动作之下，周森的刀法越来越快捷精准，每一刀，他都能够准确劈在红牛牛角的一个落点，这个落点，能够让红牛强横的身体失去平衡。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

七个小时。

天黑了，周森依然陷在牛群里面战斗。

周森累了。

数百红牛也累了。

但是，战斗并没有结束。

数百红牛被周森激发了凶性，虽然对周森无可奈何，却是不放周森走，依然把周森团团围住。

草原上，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数百红牛把一个手持长刀披头散发的年轻人围住，战斗一会休息一会。

此时，周森才发现，他已经远离树林，深陷在了草原的深处，那依稀的星光，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被红牛困住了。”周森见红牛都累了，抓紧时间休息吃东西，不停的把肉脯朝嘴里塞，狼吞虎咽。

“哇……大哥不愧是大哥，和尚服气了。几百红牛都没法杀死你，你这肉身也太强横了吧。”释旦领对周森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子死了，你也没有好下场的。”周森没好气道。

“不会不会，你的命长着呢，不会死的。再说，红牛虽然强横，但是，它们却是杀不死你这变态……”

“你才变态，它们杀不死我，但是，我冲早也要被累死的。”周森刚吞下一块肉脯，就看到一头休息片刻的红牛一双火红的眼睛盯着他，一副跃跃欲试蠢蠢欲动模样，连忙提起长刀站起准备迎战。

“这倒是个问题，红牛极为记仇，除非你杀光所有的红牛，不然，它们永远会跟随着你，不死不休，你又没有时间狩猎，别说是累死，只要几天过后，等你没有了食物，饿都要饿死你……除非……”

“除非怎么样?”周森追问到。

“除非，你杀死所有的红牛。”

“……”

周森顿时无语，战斗了一天，他连一头红牛都没有伤到，杀死数百头红牛，那简直是做白日梦。

这些红牛不仅仅是身体强横，而且，有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保护着它们，类似於超能力罩一样的存在。周森的长刀，根本无法突破那层屏障，最多，也只能靠长刀的蛮力形成冲力，逼开红牛的强横身体。

“算了，靠你是靠不上了。”

周森切断了与释旦领的联系，握紧长刀，一阵发狠，居然率先朝那头跃跃欲试的红牛冲了过去，两只脚就像弹簧一般在空中掠起无数的残影，动作快如闪电，宛若一缕青烟在草原上飘过。

“蓬”

那头红牛被周森当头劈了个正着，那几吨的沉重身躯被劈翻在地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哀嚎。

周森也发狠了，双足不停的移动，围绕着那头劈翻在地上的红牛不停的狂劈，厚背长刀无法劈进红牛的皮肉，但劈出去的力量形成了猛烈的冲击力，那红牛被劈得哀嚎不止，在草地上发疯的折腾。

“蓬”

“蓬”

“蓬”

……

几头红牛救援，围绕着周森就是一通狂顶，周森只好转移目标，那头被劈得死去活来的红牛努力的挣扎着站了起来，夹着尾巴混进了牛群里面，看来，它是被周森劈得没有了脾气。

“奶奶的，你们也有怕的时候啊！”

周森见那红牛居然被劈得不敢参战，顿时大喜，立刻瞅准了一个目标一通狂劈，一直劈得目标落荒而逃才罢手。

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一直维持了九天九夜，这九天九夜，周森除了偶尔有片刻的时间休息吃东西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发狂的战斗。

这是充满了野蛮气息的战斗，没有丝毫的技巧，完全是力量与力量之间的冲撞，速度与速度之间的对决。

这没日没夜酣畅淋漓的战斗让周森对“战”的领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现在，他对厚背长刀的控制已经得心应手，近两百斤的厚背长刀在他手中挥洒自如，往往，他随意一个动作，就能够抵挡住红牛那气势汹汹的冲撞，一个劈砍，红牛就是人仰马翻。

现在，周森找到了在五大星域狂杀铁甲巨蟑的感觉，那种所向披靡的感觉。

当周森找到感觉后，战局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牛群依然庞大，但是，参战的红牛数量越来越少了。

所有被周森追着劈砍的红牛都对周森产生了畏惧心理，攻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开始卖力，变得踌躇不前。

让周森郁闷的是，庞大的牛群依然不散，总是围绕着他，形成一个数百丈的包围圈，只要他试图逃走，立刻像鱼群一般环游，让他无法脱身。

看来，不给它们一点颜色看看是不行的。

此时的周森，早就对这些传说中纵横无敌的红牛失去了敬畏之心，在他眼里，红牛只是力气大，性情暴躁，武器没法伤害它们而已。

周森走进了误区。

事实上，哪怕就是昊云耀那样的高手陷入红牛的包围圈也没有活命的道理，因为，在超能力被暗黑森林禁制压制之下，昊云耀没有周森那强横的身体和旺盛的战斗力，最重要的是，昊云耀没有周森的“速”。

在与群牛的战斗中，周森的“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数百牛群的包围之下，周森虽然无法逃脱，但是，他是速度和灵敏却可以在那庞大强横红牛身躯里面寻找到躲避的空间，他惊人的弹跳能力可以避开牛群的冲锋。

必须要找个机会逃走。

红牛吃草，在这大草原之上，随时随地都有食物，而周森可不是食草动物，剧烈的战斗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他需要补充营养，他身上的食物已经越来越少了。

让周森郁闷的是，只要他试图利用速度逃走，牛群立刻形成牛群潮，呈环形狂奔，把他圈住，他根本无法冲出去。

九天之后，周森休息的时间大量增加，只要他不逃走，牛群也会让他长时间休息。

周森得以有机会思考，开始观察红牛的结构。

头牛！

连续几天的观察，周森终於发现了牛群的领袖。

所有的战斗都是头牛指挥。

那是一头与众不同的红牛，体型比普通的红牛足足大了一个圈，强健的四肢，锋利的牛角，充满了王者之气的赤红双眼，哪怕是在站在数百牛群之中，也给周森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除了带领群牛冲锋围困，头牛极少与周森正面对抗。

在几次试探之后，周森发现，每当他试图逃离的时候，头牛就会组织牛群围追堵截，让速度极快的周森陷入其中，无法利用速度的优势逃离。

毫无疑问，头牛不仅仅是一头凶悍的红牛，它还是一头聪明的牛。

被周森盯上之后，头牛的日子不好过了。

周森开始追赶头牛。

头牛也很高傲，它不屑於逃走，它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王，又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它不主动参战，同样，它也不畏惧战斗，面对周森的挑战，头牛露出了其凶悍的一面。

从早晨到晚上，从晚上到早晨，战斗，已经不是周森与牛群之间的事情了，而是周森与头牛之间。

周森一刀一刀不知疲倦的劈砍在头牛身上。

头牛也不知疲倦的一次一次向周森冲撞，它那庞大笨拙的身躯仿佛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每一次攻击都是石破天惊，一往无前。

周森的厚背长刀无法伤害到头牛，而头牛的冲撞，也压根就碰不到周森一根毫毛。

一天。

二天。

三天。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周森根本不给头牛吃草的机会，而周森，却是偶尔可以抽空朝嘴里胡乱塞一些食物。

战局的天枰开始朝周森这一方倾斜。

只是七天，头牛已经被周森折腾得筋疲力尽，而周森，依然像一台不知道疲倦的机器，那把沉重的厚背长刀依然一刀一刀劈向头牛那壮硕的身体。

今天，风和日丽。

周森破天荒的没有追杀头牛，头牛难得的有时间啃几口青草。

周森距离头牛不到十丈，躺在地上，悠闲的咀嚼着嘴里的肉脯，戏谑的看着大汗淋漓的头牛，而头牛，虽然是啃着青草，一双赤红的眼睛却是警惕的看着周森。

这一段时间，头牛已经被周森的长刀劈得是胆战心惊。

头牛的脑袋里面实在是无法想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会如此强悍。

休息了半个时辰，周森在一处洼地洗了一把脸，然后，又提着长刀大步朝头牛走去，那头牛见周森走过来，赤红的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惧意，居然开始后退。

“奶奶的，你也怕了！”周森长刀指着头牛，大骂道。

头牛被长刀所指，又退后了几步，而牛群也因为头牛后退而潮水一般的后退。

周森惊讶的发现，周围数百红牛形成的巨大包围圈已经散开，露出了无数的空隙。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周森无暇多想，立刻提着长刀一溜烟的朝外狂奔，只是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周森已经脱离了蛮牛群巨大的包围圈，远远看去，那数百头红牛都望着他，那眼神之间，似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那头牛见周森离开，居然就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看来，头牛体能消耗已经达到了极限。

看着那萎靡不振的头牛，周森突然恶向胆边生，提着长刀，返身朝牛群大步走了过去。

眼看着周森走过来，牛群变得躁动不安起来，而那头牛，也急急忙忙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周森，鼻孔里面喷着热气，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能够听懂我的话吗?”周森盯着头牛。

头牛看着周森不动。

“奶奶的，畜生就是畜生，人话都听不懂，行！不懂是吧，那就拳脚见真章！”

周森暴喝一声，提着长刀冲向头牛，又是一阵猛劈。

周围的红牛见头牛遭受到攻击，立刻救援，但可惜，周森的身体实在是太灵活了，加上头牛被周森攻击，根本没法指挥战斗，数百红牛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头牛被周森劈得心惊胆战，拚命的朝牛群里面冲，越发让牛群混乱无比，一些小牛找不到妈妈，发出凄厉的鸣叫声，整个大草原，乱成一团，到处都是红色的红牛乱窜。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必定大吃一惊，威震暗黑森林的红牛居然会被一个凡人追杀得落荒而逃。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居然是一个人追杀一群红牛。

此时的牛群，已经没有了凝聚力，成了一盘散沙，那令人畏惧的强悍身体也变成了累赘。

事实上，这二十多天没日没夜的战斗，牛群也没有吃一口好草，没有睡一个好觉，每一头牛的体力都严重透支。

当周森离去之际，整个牛群可以说是高兴无比，哪知道，那个瘟神人类又杀了回来。

头牛如同丧家犬一般牛群里面挤来挤去，试图用红牛一样的血红色来隐藏自己的形迹，可惜，它那巨大伟岸的身躯深深出卖了它，哪怕是在那数百红牛之中，周森也能够第一时间锁定它的位置。

现在，位置已经调换。

周森已经变成了追杀者。

他要给红牛一个教训。

他要让红牛永远记住他周森，就像当初他给铁甲巨蟑大军种下恐惧一样。

当然，更重要的是，周森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胸腔中熊熊的战意。

雄浑之境的“战”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周森相信，再坚持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圆满的进入“力”的修炼之境。

又是连续三天的追杀。

周森发现，“战”似乎达到了一个瓶颈状态，没有了一开始战斗时候那种极速提升的感觉。

看来，与红牛的战斗还是无法代替真正的战斗，毕竟，红牛只是食草妖兽，它们虽然狂野蛮狠，但是，缺少食肉动物那骨子凶残的杀戮之气。

到了收获季节。

周森心神一动，想起了就连超能力者都害怕的黑檀神木。

绑好厚背长刀，周森缓缓的抽出了黑檀神木。

当周森抽出黑檀神木的一瞬间，大草原的时间和空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所有的红牛都看着周森手中的黑檀神木，目光之中，是无尽的恐惧。

周森一步一步逼向那头筋疲力尽的头牛。

头牛那双赤红的眼睛里面，没有了那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也露出了浓浓的惧意，嘴里发出低沉的悲鸣，那强壮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后退。

难道它们都知道黑檀神木的厉害?

周森暗自思忖，手中的黑檀神木在空中挥了一挥。

果然，牛群以周森为辐射中心散开。不过，散开的牛群立刻朝头牛汇聚，把头牛团团围住，那赤红眼神之中有着一种无尽的悲壮。

头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