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其实很可怕。
那次险些被奸杀也好,在藏黄山血淋淋的争斗也好,都让她恐惧得在半夜发抖,恨不得抱住自己的肩膀哭,这种时候,温暖尤其让人觉得可贵。
陈睿并没有太多的表示,但他对她无疑是善意的。
这年头,一点善意都像是金子般珍贵。
不,灵石般珍贵。
尤其是来自陈睿这样一个很冷漠,手也挺狠的人。
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现实的考虑,陈睿容貌普通,灵根也不好,但是他十分有毅力,对自己和别人都能狠得下心,这在修仙界,至少在底层的修仙界,是一个能增加不少存活率的品质。
陈睿不是那种冷酷或冷傲,他的冷漠是很平实的,无意的,无机质的,似乎完全是一种习惯,没有多想……只有吃过真正的苦,不如此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变成这样。
他也很有责任感。
这种类型的男人,魏紫棠还是不讨厌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来自这种男人的善意,很容易让她动心。
最关键的是,她自问自己勉强还是配得上他的,同是四灵根,同是容貌普通,同是没有背景,只不过如今陈睿筑基了,可自己也到了九层顶峰。这点小差距还是可以容忍的。
魏紫棠将蝴蝶翅膀收好,打算回头用这做主料做条长裙玩,然后又去自己屋里取了几瓶丹药来送给陈睿。
终究是担心护法大人不悦,於是对他说:「陈师……叔,咱们出去走走吧。」
陈睿皱了皱眉头,看看她,还是说:「好。」
出了青氲峰,魏紫棠发现陈睿挑离霍泠峰较远的一条山路走,看来他也怕自己遇到麻烦。
两人默默无言走了一段,魏紫棠大皱其眉。
陈师兄好是好,但是也太木讷了些,和他在一起,总要没话找话说,找了半天,人家还总是几个字就回答完了,这个缺点相处起来实在是挺要命的。
走到山崖边,古树扶疏,不知名的山花枝枝蔓蔓,俏生生开在悬崖边,衬着天上银盘似的月亮,说得上是花前月下了。
气氛这么好,很适合表白啊。
她站定身子,故意低声温柔说:「陈师叔,上次给你做的衣衫还合身吗?」
鉴於他每次出生入死激烈的打斗程度,衣服真是消耗品,上回魏紫棠突然想起自己是因一件次品袍子和他结缘的,一时心血来潮,给他用中品以上,坚韧度极佳的鲁云蚕丝做了件白色长袍,他接过去时,似乎眼神和暖了许多,望着她。
陈睿也站定,站在她面前,很认真地回答:「很好,很合身,麻烦魏师妹了。」
魏紫棠一阵气闷,自己给他梯子都不往上爬,表白要到何年何月?
然后两人又闷声无语了。
也难怪,他们的相处模式仅限於互相送点东西,然后再说几句客套话而已,从没有没事相处那么长时间。
魏紫棠甚至觉得陈睿有些烦躁。
她於是也焦躁起来,突然对於什么猜测心意,暗示,等待什么的完全失去耐心,觉得自己费心在灯下给他做衣服实在是像个怀春的傻女孩一般傻得让自己难以忍受。
於是她突兀地开了口:「陈师叔,你喜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