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气象席卷,观天庄中也不曾能够避开,尤其是当代表着死生轮回的泰山府君,以超越全盛的状态降临之后,那本来只是压抑在了岚洲上空的劫云几乎像是发狂一般瞬间蔓延九洲,更让三千世界齐齐云雾低垂。
四时之神得到了秋冬双神被冲散的情报。
这位雍容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直到得知不只是自己这边,木神属神所统帅的那些兵将也被天蚀君冲破时,才稍微安心些。又觉得果然不愧是天蚀,那位销声匿迹近百万年的古代暴君一出场,就以根本无法遏制的气魄撞破联军,若非其朝着北方而去,十万兵将能有几成幸存那也是值得商榷的问题。
那位帝君当年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性格。
虽然当年重伤,又自囚那么长久的岁月,大抵也已经不再是帝君位格。
但是虎死威犹在,何况於未死,只是老迈伤病。
四时之神稍微算了算,而今外面局势僵持,先前尊主天帝也只是抱了前往一观的心思,而非是倾尽全力去厮杀,导致目前所出的势力元远算不得全盛,原本他们也觉得区区岚洲一地,也犯不着倾尽全力。
毕竟幕后暂且不论,第三方便是尊其为天尊,比起自家自百万年前开始积蓄的深厚家底也是太过於薄弱了些,犯不着和这样的所谓对手去做那殊死搏斗,就仿佛一只雄狮,只是因为硕鼠打算偷窃食物便要和区区一只老鼠拚命似的,就是出了这样心思都觉得是有些丢人。
但是现在那老鼠摇身一变已经化作猛虎。
四时之神按捺不住,要率领这观天庄中的诸神倾力而出。
这许多属神合力,和阴阳汇合则可击退天蚀,也可插手火神之战,在那东澜景洲之外重演三足鼎立的局面,当然这件事情不能和太白说,毕竟那位天尊将太白从十数万年的混沌岁月之下唤醒,恩情深重,想来尊主也不想要太白如此犯难。
心意已决。
但是四时之神和其余诸神才刚刚走出了观天庄一步,便身躯僵硬,再不能往前,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杀机纵横,从天而落,仿佛再往前一步,就会被生生震杀。
与此同时,终於察觉不对打算真正意义上全力以赴的万神殿也处於相同境地,根本无人胆敢迈出万神殿一步,任由其背后还有多少的底牌,此刻都僵持住,完全无法去支援战局,仿佛原本的庞大势力已经被生生切割。
四时之神缓缓抬起头,看到天穹群星璀璨。
星光浩瀚而温和,将烽火天壁的景致掩藏。
当,当,当……
九黎森林内部,身穿衮服的东皇太一袖口笼罩着混沌锺,平静看着天空的星辰,刚刚赵离出剑时候,祂便将那一座行宫拉来,无数的星光浩瀚,气机交错之下汇入那一剑之中,此刻却不去出手,只是坐着。
太阴因为天地气象不断交错碰撞而心神不定。
不知第几次看向老神自在的帝君。
说来有些奇怪,太阳看似光明正大,其实性格温和,不喜欢争斗,反倒是模样气度都清冷的太阴颇喜战阵之事,思虑多次,终於忍不住轻声问道:
“帝君,我们何时出手?”
东皇太一正抓来贪狼思考该做什么菜式,听到询问,随口道:
“不必出手,看戏就是了。”
太阴茫然。
眼见着那东皇视线再度落下,贪狼嘴角一抽,实在是不想要再猜测东皇太一的意思做那翻译的事情,以最快速度溜走,东皇太一遗憾,心中再度开始认真思考将大灰之名广而告之的念头,见太阴疑惑,靠着御座,微微往后靠着,道:
“苍天和那所谓外道,当年就和本座差不多吧……本座沉睡这段时间,他们不可能会没有准备,想来除去了此刻在岚洲的,在外面的,还有很多的后手,只是今日不曾出现在这里。”
“苍天有冲阵无双的庚金,有执掌众生变化的四时,风雨权柄恐怕也在祂手中,更执掌不知多少世界,幕后也差不多,火神,木神,家底丰厚地可怕,在此之外,恐怕天地大部分的属神也在他们两个手中,他们若愿意,或许能够拉出一支成员不多的精锐,皆是神灵之属。”
“毕竟是几十万年,甚至於百万年的底牌,自然厚实惊人。”
太阴之神神色微沉,隐隐感觉到那种巨大的压力。
此刻回忆,天帝当年本就是高高在上的身份,能够和尊主并称於世,而那位外道幕后更是能够让尊主和那位天帝打算联手,底蕴肯定也是丰厚,而且在这数十万年之间,天庭不曾出世,尊主也沉睡,没有力量去制衡他们,那两位的底蕴和背后的势力根基,恐怕比起当年更强。
这一次只是因为轻视而不曾全力以赴罢了,若是这两股力量真的奔赴战场的话……
太阴略有失神,被锺声唤醒,然后看向旁边尊主,道:
“可,这样的话,我们不是更应该出手……”
“不必。”
太阴的话被阻拦,不知为何,感觉到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出现在眼前的尊主身上,让她再说不出话,让她瞳孔微微收缩。
东皇太一抬眸看着群星,嗓音平淡道:
“这确实是足以扭转改变战局的两股力量。”
“但,祂们怎越得过孤,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屈指再度一叩击袖口之下的东皇锺,星光散落浩瀚,更压低了几重,勉强淬炼出形态的东皇锺缓缓旋转,其上仿佛有周天星辰十万八千凶神恶煞气机,生生控制住了大局。
四时诸神,万神之殿。
不可动。
动者,死。
星光浩瀚落在三千世界。
但是有一处地方,连星辰之辉都不能够落下。
………………
天地初生,划分阴阳。
这本就是最初的神灵,所以面对着那放肆霸道的一道且来受死,阴阳并不曾如何动怒,只是皱了皱眉,就继续平静看着那曾经盛名响彻这天地的暴君,甚至於有些遗憾,如果说云中君借助劫雷,祂或许还要忌惮对方,可祂居然荒诞到了以那劫雷作为击鼓声,这几乎就是主动放弃了一招杀手鐧。
简直是愚钝。
文士心中做出评断。
这并非是阴阳过於自负。
吞拿了昼夜日月四位神灵的核心权柄,祂此刻已经不比曾经虚弱。
即便是先前放下心中一切执着后悔,以全盛之姿前来的雷神,也无法伤害到祂,甚至於不曾攻破祂的防御,而以自身性命作为诱饵,以三千世界劫雷作为绝杀的那一招,不也被祂避开,作为最先诞生的神灵,祂心中自有极为自然的从容感。
即便是苍天,也不过是个需要祂力量的后辈罢了。
你将我唤醒,我便借给你力量,替你杀一神,也算不负你了。
要我屈从,那简直便是笑话。
苍天如此,何况是眼前这个所谓天蚀君,或许在百万年前也是一时的豪雄,但是百万年的自囚,最是能够消磨心志,放下剑百万年,然后再重新提剑,还当真以为自己有当年的气度不成?简直就是笑话,索性今日一并杀得雷神天蚀,彻底了结和苍天的因果。
阴阳之神淡然看着前面掀开面具的云中君,从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