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鸿界,灵台。
一轮圆月当空高挂,水面泛起灿灿银辉。
长生鬼帝站在灵台最高处,眺望冰轮。
他身后站着赤发妖异男子。
“南离,你知道这是哪吗?”
“当年灵皇南巡时驻扎的行宫。”南离:“据说,灵皇御驾南巡的目的,是为镇压邪祟,防止厉皇帝灵复苏。”
“镇压厉皇吗?”
鬼帝讥讽一笑,望着水中倒影的月华出神。
曾几何时,也有两个人在月色下进行争吵。
……
“朕竟不知大将军如此无聊。朕出来赏月,你也要跟着。”
“陛下陷入衰劫,身边不可无人保护。”
二人一前一后,踩着水在月色下行走。
过了一会儿,前方青年摘下面具:
“那老头解决了?”
“已布置妥当。阵法激活时,他必死无疑。”
“不过等后人激活,不知要过去多久。”
“若陛下心急,明日我派人去——”
“大将军是杀人杀上瘾了吗?”
“陛下,你还在怪臣毒害厉皇?”
“哪敢啊。毒害哥哥,不是嫂子干的?只是大将军……哥哥死了,你还要让他绝嗣,你有没有考虑朕的感受?”
“厉皇必须死,留着他,陛下江山就不会稳。”
“那朕的侄子侄女呢?朕竟不知,大将军什么时候连小孩都不肯放过。最小的那个,才三岁。”
摘掉面具后,将军看到青年悲伤的神情。他的眼瞳中,映着充满杀戮的自己。
是啊,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沾满鲜血呢。
“曾经的你,是最喜欢孩子的。哪怕一个不认识的孩子,也会出手保护。朕这些子侄,到底也要叫你一声叔叔。”
将军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水波:“他们活着,会动摇你的统治。陛下仁厚,不愿下手。所以这个恶人臣来做。现在的大昆,禁不起再来一场内乱。”
“为了大昆?好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为了神朝,为了天下,朕就要当这个孤家寡人吗?相王兄长和留王兄长已经不在,哥哥也没了。甚至朕的侄子侄女都没留下。如今的昆吾氏,还有多少人?”
青年讥笑道:“日后家宴上,朕是不是只能对着你的脸了?”
“如果陛下不愿看到臣,日后家宴臣不出席。还有,顾王一脉还有人。陛下若要施恩,不如——”
“不必了。”青年打断他的话:“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久前,皇嫂怀孕了。”
上玄天后怀孕?
大将军勃然色变?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大将军你跟皇嫂一路从天宫回到巫山郡,朝夕相处。有点什么,不是很正常?”
“陛下,臣说过,我跟上玄天后没有任何关系。”
“没关系?所以一直躲在她的凤辇里?”
“……”
“直到朕派人追杀,大将军才被迫露面,以撼天枪惊走?”
面对灵皇的刁难,将军很无奈。
“陛下应该知道,她喜欢的人是离歌。”
听到离歌的名字,青年沉默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幽幽再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送她回祖地?只是因为你俩联手暗害哥哥,你保护她回祖地?还是说,你对自己利用皇嫂,也有一份愧疚?再不然,是因为他吗?”
“都有吧?”男子脸上带着一丝愧疚:“臣知道,
这件事势必引来陛下震怒。也知道这件事会引来天下非议。但厉皇必须死,而唯一能下毒杀他的,只有天后。” “因为这件事牵扯玄鸟一族,臣心中有愧,要保护他们安然回到祖地。至於离歌……或许吧。毕竟他救过你我的命。”
“那么,大将军现在知道皇嫂怀孕,有什么想法?”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杀机,但很快收敛,轻声问:“陛下要如何?”
“如果这个孩子是朕的骨血,你信吗?”
“陛下跟上玄清清白白,这种自污之言莫要再提。”
“也不算自污吧?前头巫山郡时,朕去找了一次萧姐姐,众人皆知。不久后她降下麟儿,怕是会有人怀疑到朕。”
身穿铠甲的将军眉头渐渐皱起:“陛下不要胡闹。”
“是胡闹吗?你们要绝哥哥的后嗣,那朕帮哥哥再生一个。”
“干坤仙术……”将军瞪大眼睛:”陛下去过帝陵了?“
“没去过帝陵,也不知道将军这般阴毒,用九灵血棺诅咒哥哥的帝屍,让他阴神永眠,再不得复苏。”
“他当年为离歌打造血棺,让他魂不能安,又怎么说?陛下,许他动手,不许臣报复吗?”
将军脸上带着恶意:“陛下或许不知道,那血棺就是当年那副。”
“……”
提及离歌,灵皇哑然无语。
“总之,朕重新制作天柳帝棺,又在帝陵之外开辟大千世界。你日后莫要再去惊扰。”
听到灵皇布置,将军急了:“陛下,他跟其他神皇不同。他是您亲手击败。如果他帝灵复苏,势必动摇您的统治。倘若再有一个皇子,厉皇一脉就会谋反。”
“朕亲手击败的神皇不只是哥哥一位。要防备谋反,有苏氏更要担心吧?大将军,你的妻子不就出自有苏氏?是不是应该先对她下手?”
“说起来,你身上也有昆吾血脉。要担心谋反,朕不应该先担心你?”
“陛下——”
将军语气变了。
灵皇闭嘴,默默望着远处红树林。他心中有点后悔,知道自己说话过了。
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三百年的交情,他怎么可能谋反?
凉风吹过,二人都冷静下来,灵皇才道:
“朕决定了。这个孩子不论男女,都要册封神王,为哥哥主持祭祀。”
将军低着头,眼中闪过杀意。
“怎么,你动了杀心?是让萧姐姐流产,还是母子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