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纪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道:「上参无念为什么肯放你回来?」
我从水里伸出头来,双手仍按着池边,水从发脸淌下,流到颈上,感觉非常痛快。我现在穿的虽是大公袍,但我已经在过去的十多万年里不住改良,无复原状,可称之为另一副鸟甲,是我依以前的鸟甲打制的。
我没有回头,她熟悉的香气透鼻而入,在脑神经内鲜花般盛开,我完全忘掉绝色,轻松的道:「我说过会回来,当然信守承诺。」
言罢再控制不住,转过身去。我的老天爷,她出落得更漂亮了,是扣人心魄的美丽,亦是种冰雕冷凝的美丽,是令人见之心惭、拒人於光年之外不敢接近具震慑力的美态。黑闪闪的能量盔甲骄傲的展现了她苗条修长的娇躯,对比下她晶白透明的肌肤欺霜胜雪,不容任何瑕疵破坏。她拥有可怕力量的玉手垂放两侧,乌溜溜的眸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金色秀发随风拂舞。
忽然间,我晓得直至此刻,她对我仍没有男女的感觉,她的感情尚未解冻。
阔别逾十万年,她在进化的阶梯又登上一层,她肯定正秘密修行。
芙纪瑶以她独特的方式,一个字一个字安置在空间里,串联出最动人的乐章,平静的道:「你究竟是谁?梦还怎会落在你的手上?」
我清楚她的脾性,一句逆她意的话,足可使她立即出手教训我,不慌不忙的报以微笑,道:「我是最后一头候鸟,也是最后一个银河人。五千万年前,我曾一度拥有梦还,可是在圣土保卫战中,我失去肉身和灵魂,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日,我的生命烙印在候鸟的晶苞内重生,但已失去银河人的记忆,在候鸟族的培养下成长。我是唯一一头不懂传心术的候鸟,更是唯一有物质真身的雄性候鸟。直到候鸟被灭族,我独自踏上逃往之路。族中最超卓的候鸟,在与一块魔陨石同归於尽前,凭灵奇的感应以季候飞行送我到梦还所在的穴蟾星,得到留在蟾穴里的梦还杀了穴蟾,遇上哈儿哈儿,然后在阿米佩斯星河的外缘区被魔洞部人袭击,逃进阿米佩斯星河去,最后被思古的宇鸟载着,不得不冒充韦典拿。」
在这个美丽的月夜,於此广阔无垠的宇宙某个角落,向着可能是自己最后一个希望不同种却同源的动人异性,首次吐露自己身世的秘密,是没法形容的神妙感觉。结果亦是难以预测,因为她也是宇宙最有权势的生物之一,曾间接参与毁灭银河人的战役,且我是她能否称霸宇宙的关键,只要她有一念之差,我们将会成为死敌。
她的玉容平静无波,默默聆听,眼神变得更深邃乌亮,仿如夜空最闪灿的星辰。
我向她摊手道:「我说的字字属实,宇宙可作见证。」
芙纪瑶冷冷道:「胡言乱语。」
我毫不动气,好整以暇的道:「如果我是一派胡言,女王如何解释我所拥有类似你们阿米佩斯人的人类精气?上参无念又为何冒上全面开战之险,不惜一切的要女王把我交出来?如我不是银河人,那我是什么东西?」
芙纪瑶淡淡道:「若你真的是银河人,敢回来吗?我们并不是朋友,是敌人。」
我欣然道:「表面看,我们的确是敌非友,实情却是敌友难分,就看女王是不是明白我们间微妙的关系。」
芙纪瑶的秀颜首次有点变化,黛眉轻蹙,玉额露出三道可爱的浅纹,登时令她生动活泼起来,看得我心都痒了,宇宙充盈生趣。
她不解的道:「我们有什么微妙关系?」
我心中满载豪情壮气,憋在心中十多万年的一番话,熔岩般从火山口喷发出来,侃侃而言道:「就在我於上面的宫殿内见到女王的晶玉雕像,我凭直觉感应到经过五千二百多万年的演化,女王不但成为阿米佩斯最美丽的生物,也成了新一代的银河人,到我见到女王的真身,更断定自己没有看错。如果我是银河人最后一个男人,女王就是最后一个银河女性。在庞大的阿米佩斯王国,没有一个异性能令女王心动,因为他们都不是银河人,不具备真正吸引女王的条件。女王已是我最后一个希望,我也是女王最后一个对象。记得当年我离开时说过的一句话吗?我说终有一天,女王会发觉我是宇宙里唯一能令你感到生命是有意义的生物。所以我回来了。 」
芙纪瑶想也不想的轻轻道:「讨打!」
我心叫糟糕,她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