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纷纷乖乖闭嘴。
叶晨又站了一会,才泰然自若地往屋里走。
「叶……」
白衣一顿,蓦地回首。
刷!
杜纷纷彻底冻成冰条。
入夜的凉风沙沙掠过树梢。
杜纷纷屏息倾听着叶晨屋里头的动静。
虽然刚刚灯熄了,但以他的个性难保不会在她想要落跑的时候冲出来奸笑。
杜纷纷决定再等等。
风小了。
她隐约听到屋里头匀缓的呼吸声。
是时候了。
她下蹲活动僵硬的小腿。
倏地——
对面屋檐上冒出两颗人头。
他们左右看了看,很快从屋檐上飘落下来。
有贼?
杜纷纷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没想到连唐门这样的门第也有人想不开来送死。
她握着刀柄的手轻轻移到身前。
咳咳……
屋子里突然传来两声干咳。
虽然声音不大,却将院子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杜纷纷立刻伸直腰板站得笔挺。
两个贼像风筝一样倒掠回屋顶。
四周又安静了。
杜纷纷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屋顶上的两颗脑袋,耳朵则一瞬不瞬地听着屋里头。
又过了一会,叶晨的呼吸声又平缓起来。
杜纷纷松了口气。
两个贼又跳了下来。他们这次的动作更加轻盈,幅度也更小,几乎每走一步,都要伏低身子倾听一会。
杜纷纷右手缓缓握到刀柄上,心中默默计算着双方的距离。
其中一个贼敏捷地跨了一步,已然踏入她的最佳攻击范围。
拔刀正在此刻!
咳咳……
干咳声再次响起。
两个贼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蹿了回去。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等时机,而是直接逃逸了去。
杜纷纷扼腕,忍不住低咒道:「该死。」
「什么该死?」
「没见过睡觉这么爱咳嗽的人,要不然那两个贼早就成为我的囊中物,盘中餐。」
盘中餐?站在她身后的人默默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压迫得太过火了,以至於她思肉成疾到如斯田地,「哦,那真是对不起。」
「算了。」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惊恐地转过头。
叶晨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还好他在笑。这是杜纷纷的第一反应。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你说该死的时候。」
杜纷纷沉默了会,算是品过味来了,「刚才都是你安排好的。」
「有意思吧?」
……在院子里学稻草人吹凉风,看贼上蹿下跳叫有意思?她无奈地垂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晚上会有贼来?」
「贼?」叶晨似笑非笑。
「真是没想到堂堂唐门都有贼登堂入室。」她喟叹。她都不知道该同情贼好,还是同情唐门好。
叶晨缓缓开口道:「当年贼王想在收山前大干一票,好让自己名垂千古。」
杜纷纷不明白他的话题为什么转得这么快。
「他的朋友给了他三个选择。第一个是皇宫……」
那是送死啊送死。
「峨眉金顶……」
那是找死啊找死。
「和唐门。」
……她怔忡道:「难道来的是贼王?」早知道就冲上去了。说不定他一眼看出她是深藏在内的良材美质,一个失神之下收她为徒,不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还将毕生财宝当做见面礼。她越想越懊恼。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叶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忽喜忽恼的表情,淡淡道:「贼王十年前就金盆洗手了。他选择的是皇宫。」
她心理平衡了。
杜纷纷点点头,然后问:「所以呢?」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贼王的选择,还为她的笨脑袋瓜,「所以这世上没有一个外贼敢上唐门找死。」
她终於听懂了,「你说刚才那两个是……家贼?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来偷你的空棺材?」
「因为他们想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他们明明不是搬过吗?」有没有东西总能感觉的出来吧。
「除非亲眼看到,不然他们绝不会相信这个棺材是空的。」
她瞪着他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会这样才让我去买完箱子又买棺材?」
叶晨兴奋地笑道:「有趣吧?」
「有趣个屁啊!」她终於忍不住爆发了!就为了这个狗屁理由,害的她又是肩酸又是腿疼……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他脸色突然一紧,「还是你喜欢我正经点?」
「……」短暂的沉默后,她仰起头,徐徐道,「正经才是屁。您还是保持您的本色吧,我最近比较适应这种。」她一边说,一边内心泪流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