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空城 第30章 末法时代(上)(1 / 2)

朱雀记 猫腻 2650 字 2个月前

天上人间地府发生这么多事儿的时候,易天行那nv徒儿莫杀却并不在归元寺中。 此时她正在省城以西,那个高阳小县城里,和邹蕾蕾的父母呆在一起。 这是易天行上天之前下的严命,若看着事情有些大条了,她的唯一任务就是去高阳小县城保住邹老师与胖主任的xìng命——可问题在於,如果连归元寺都变得不安全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一处地方是安全的呢?

淡淡的火息从她的身上,以无形无温的方式挥洒了出去,虽然黯淡,但气息却是无比纯正,直直冲上天去,冲开头顶白云,冲开蓝天,散入浩瀚的宇宙之中,就像是雨夜里的一点星火,虽然飘摇但总未湮灭,给那在黑暗暴风làng中前行的归人指路的信号。

小易朱此时飘离於空间之中,还不知何时能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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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寺这几天奇怪极了,虽然奇怪的事情在这方寺院里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但这次总显得有些不寻常。 首先是翠微亭前的那泓碧水不知因何缘故变得浑浊了起来,水底本无积沙,但此时却有些浊黄,就成了一股黄sè的泉水。 紧接着大雄宝殿前的那香炉又不知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地从中裂开,里面填的黑砾散了一地,那几根粗粗的束香自然也就倾倒在了青石板地上,从中断成几截,预兆大为不祥。

天袈裟因为数月前的那场变故。 此时虽然显出形来,却没有腾空而去,只是依贴着归元寺地那些殿宇,一股由茅舍原址散发出的冰凉寂灭之意,就像是无数只手一般,将那袈裟扯了下来,这些玄妙力量的源头。 自然是邹蕾蕾,这位与易天行一样。 有着莫名其妙来历的nv子。

正因为这样,所以数月来斌苦大师率着阖寺内mén弟子守在后园之外,不停祈福,反而没有注意到寺内出现的这些征兆。

老祖宗正冷冷坐在邹蕾蕾身边,微微低着头,淡褐sè的máo发看似柔顺,但似乎连后园里的空气都不敢去吹拂一下。 数月无事。 他看着斌苦瞎眼不便,便让他回了。

斌苦回到了禅房之中,闭着眼睛mō索着,瞎了一年多了,却依然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全部黑暗地生活。 他本想mō自己从小念的那本观音心经来平伏下最近有些不安定地心,不料却mō了本厚厚的书来。 闭着眼,mō了mō书的棱角,再mō了mō书页里。 发现十分光滑,顿时知道这是什么事物,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这是护法大人留在自己禅房里的画册吧?斌苦微笑着将手中的事物塞回原处,心头却有些怅然——易天行已经上天两年了,两年里,人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天庭下来的仙人死了,秦临川死了,很多人死了,想来……天上死的人更多——斌苦想到当年与还是个顽皮学生地易天行在这禅房里斗嘴的情形,不知为何,却没有什么回忆的安乐感,只是淡淡悲哀。

想当初自己猜到他是这一世的取经者,於是按照菩萨当年的吩咐缓缓引他修行,真不知是对还是错。

旋又想到自己在梅岭上的那位老友,也等於是间接死在自己的手下。 斌苦叹了一声。 满是皱皮的手指开始在禅房角落里mō索,就像是在寻找自己地某个慰借。

终於mō到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心经。 只有薄薄的几页,还记得是五六年时候,水果湖那边有位fù人偷偷mōmō捐钱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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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bō罗蜜多时……”斌苦一手轻轻放在书册之上,一边在心头默默念着,忽然间,他眉头一皱,本已瞎了的双眼里却是无来由现出极大地惊怖,手中的书册落了下来,在空中哗哗响着。

由他的手落至地面,不过尺余距离,哗哗风拂中,心经书册竟然如同易碎的酥皮般,片片碎裂,散在空中!

经书损毁的异常险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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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来人!来人!”斌苦站起身来,身子撞到桌角,却是顾也不顾,只是极凄惶地狂呼着。

一会儿功夫,小沙弥和几个内mén弟子来了。 斌苦令他们扶着自己行走在归元寺中,极焦急地四处打望,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但总觉得有些异样的氛围充盈在寺内,他命身边的弟子观察寺中有何异样,直到此时,归元寺僧人们才发现自己的寺庙竟然出现了这么多古怪的迹像。

不止翠微变黄泉,束香中断绝,连九六年修缮的极为美丽地亭柱也开始剥落漆皮,看着颓败不堪。

走到大殿后mén,一行人走了进去,恰好对着佛像地背后,在这里供奉着一尊小像,看似随意,却是归元寺这么多年来的真正命脉——南海观世音菩萨。

站在菩萨地像面前,斌苦和尚微微侧头,似乎不敢询问,嘴chún微抖,但最终还是问了:“怎么样?”

几个亲近的弟子面面相觑,看着观音菩萨像的面,内心已经惊怖到了极点,却是不敢回答师傅的问话。

“到底怎么样了!”斌苦厉声喝道,见没人回答,不由叹了口气,回复往常和蔼模样,淡淡道:“是不是有异像。 ”

有弟子大着胆子说道:“有点儿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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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菩萨像天天都有人以净水拂拭,就算是这段紧张的不能再紧张的日子里,这项功课也没有落下。 偏偏今日菩萨面上,却无由多出许多污垢。 那些污垢不知道是怎么染上去的,像是脓水,又像是屎ào,实在是大不雅。

斌苦叹了口气,小心地走了上前,用自己地衣袖细细抆拭了一道,总算是抆干净了。 但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确实,虽然菩萨像的面部抆干净了。 但平常菩萨双眉间,额心那粒让人睹之安乐的红痣却不知为何yàn地似yù滴出血来一般。

众人各怀沉重心事离开,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刹那,观自在菩萨塑像眉心便汩地流出一道鲜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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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如此了。 ”斌苦跪在茅舍之前,五体投地,对着断垣内望天出神的老祖宗说道:“佛像的金漆也开始慢慢脱落,经书尽成枯灰。 所有应劫之像,都於今日显现。 ”

老祖宗眼睛只是看着天上,似乎那里正有一件漂亮的袈裟在飘,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斌苦见老祖宗不以为意,也不敢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复去园外石拱mén处念经祈福。

老祖宗忽然说道:“你们都走远点。 离此地五百里。 ”

斌苦不多说话,只是安静吩咐寺内僧人子弟撤离归元寺。

见他不走,老祖宗骂道:“苦脸的,你也滚!”

斌苦反是微微一笑,就在院外坐了下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