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风卷 云尘 章 八十七 归程

「呵呵。」一声低笑自石母口中传出，带着无法隐藏的欣慰和赞许，小男孩儿张开的嘴巴依旧没有合拢，大眼睛仔细看了看两人，「他们两个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啊，看不出有什么成果。」

「有些改变是无法用肉眼去衡量的，要用心去看。」石母拍了拍小男孩儿的脑袋，「将我告知你的事说给云枫，然后可以让那两人离开了。」

「师傅，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叫云枫的？何不将她就此留下来？」

石母摇头，「有些事情，注定只有她才能够去完成，就算我强留，她也会想法设法离开，与其这样，不如放任她自由行走，有着多种可能性才能让人更爲期待。」

「师傅，你说都越来越玄乎，我一点都听不懂了。」小男孩儿皱眉，师傅说的话太难懂，他无法理解。

「你若是懂了，就奇怪了，快出去吧。」石母开口，轻推了小男孩儿一下，小男孩儿摇晃着小脑袋推门走了出去，小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睁开双眸的云枫静静坐着，没有任何动作，摄取元素之种的过程很爲奇妙，这当中不乏艰辛重重，但到了最后成功瞬间，她体会到的则是另外一种全然的解脱和超然，元素之种孕育的强大自然能量，代表的是这个世界的本源意义，任何生命都会有始有终，源自元素力量，当生命终结的那个瞬间，也会再度重回元素之种的能量。

就像是一个无尽轮回，元素的力量无法彻底掌控，能做的只是借用，借用元素力量来强化自身、强大自己，这力量本就不属于你，就算有一天会全然失去，也没有任何遗憾。

「得与失……竟然这么简单么？」云枫喃喃自语，她学会的并非是摄取元素之种的能量，她学会的是和元素之种産生共鸣，借用它的力量，有一日，需要分毫不差的返还回去。

「云枫，你竟然能够领悟到这一层，让我惊讶。」那邪的声音缓缓自脑中响起，这段日子云枫一直不停的借用那邪力量，那邪也直接和元素之种接触，冥冥之中又积蓄了很多能量，对于那邪来说，是一大益处。

云枫勾唇，现如今她已经找到的水系之种安然存在于她的体内，晶莹剔透的水蓝色珠子悬浮在云枫的精神空间，那邪的力量缓缓的将珠子包裹，与云枫自身的元素力量完全隔绝，两者达到了一种完美的共存状态。

「我从中受益匪浅，石母……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云枫低语，那邪轻声一笑，「拜你所赐，有元素之种的帮忙，我重现天日的时刻会拉近许多。」

云枫皱眉，不知道是否该将有关于圣者的事告诉那邪，若是它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最终敌人会是他的前主人，那邪又会是何想法？会不会有所动摇？

「关于红眼，可谓是你的另一半，你打算如何？将它完全吞噬掉么？」

那邪一阵沈默，随后声音低沈响起，「吞噬……做不到这一点，他可谓是第二个我，力量和我不相上下，我能做的便只有压制他，不让他有再度冒头的一天。随着我力量的提升，压制他的效果会更佳，然云枫……当我自你体内出来之时起，红眼就不再受我压制半分，他很有可能也会自你体内挣紮而出，到时候……」

「若那时真是如此，红眼的命运依然不会改变，从前如何，我就会如何。」

「从前……？」那邪疑惑，关于久远时候的记忆依旧没有起色回复，云枫淡淡一笑，「没什么，这些你都无需担心，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儿了，就算红眼出现，我不会输给他！」云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我也该好好对石母说声感谢才对。」

「不用了，师傅说你可以离开了。」小男孩儿不知从何处走出来，小脸看着云枫，「师傅让我告诉你，既然成功你可以离开了。」

云枫挑眉，她怎么可能是受人恩惠，却不言谢就自顾自离开的人？「前辈！无论如何，让我当面对你说声感谢！」云枫朗声开口，声音传遍这片区域，不过一会儿，一道声音悠悠传来，「无需如此，你有所成就，根本原因也并非在我，若是你不努力也不会如此。我和你之间，就当萍水相逢，你离开便是。」

「可是前辈……！」云枫还想说什么，小男孩儿却是有些不耐烦，「师傅都让你走了，你就快走吧！」

云枫黑眸沈下，看着一脸写着你快走的小个头，不禁低笑，「我知道你讨厌我，我的确会离开这儿，不过在这之前，前辈是否还有其他话要你转达给我？」

小男孩儿抿抿唇角，「……没有了。」

云枫扬眉，这小子明显是在说谎，终究是小孩子，根本藏不住秘密。

「真的没有？若是真没有，不妨我再等一段时间，或许前辈想要亲口告诉我。」

「有！有！」小男孩儿听到云枫要留下，赶忙开口，脸颊有些泛红，「师傅要我告诉你，地图上所绘地势，是如今的西大陆一个叫做万幽山脉的地方，你去那里寻找便可以了。」

「多谢前辈告知！」云枫对着不知名方向，恭敬俯身，「如此，晚辈便就此告辞了。」

小男孩儿听到这一句，相当开心，「这边，我带你出去。」一路蹦跳着往前走，云枫低笑着跟在后面，看着遍地珍惜草药，毕竟这是石母的东西，虽然她很需要，但还是没有开口。

「等等。」石母的声音传来，小男孩儿的身子猛然僵住，云枫有些诧异，「前辈，可是还有事？」

小男孩儿站在那，小脑袋低垂着，石母的声音响起，「我要你说的，可不是只有这一件事。」

「……师傅……」小男孩儿不情愿的开口低喃，云枫皱眉，还有其他事吗？「前辈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晚辈绝不推辞！」

「你这小子……」石母无奈叹口气，「还得让我亲自来说，云枫，这里的草药你可以全部带走，对于禅师级别药剂师来说，这里的草药可遇不可求，在外界你很难遇到。」

云枫吃惊，放眼望去，这好大一片，少说也有上千株的草药，要她全部带走吗！「这……太多了！况且全部带走的话……」云枫过意不去，石母呵呵一笑，「有我在，它们终有一日还会再度破土而出，你无需担心其他。」

云枫听闻，心中也算安稳，这些草药她的确需要渴求，禅师级别药剂不论是何种配方，所需药材都是金钱求不来的！而且作爲最基础的密金无根草，师尊留下的已经用完，她若是制造禅师级别药剂，这是必需品！

「多谢石母馈赠！晚辈……只带走自己需要的！」云枫也不矫情，既然石母肯相赠，她若是再推脱就显得太过虚假，倒不如坦诚的接受这份好意。针对自己需要的还有将来可能需要的，云枫摘取了不同种类的草药，有上百种，数量并不多。依据云枫的估算，每种草药的数量可以制造五瓶药剂，当然这其中包括失败的概率。

虽然每种草药的数量不多，但种类繁杂，加在一起也并非是小数目，放在空间容器之内也很爲壮观。

「你就摘取这么一点点么？」石母疑惑，云枫摘取的数量仅占综述的百分之一不到，但凡一个药剂师，都不会放过这么一大片药材宝库，更别提所有品种都是珍惜级别！

「够用就好，贪多也是无益。」云枫开口，「况且晚辈刚如禅师级别，药剂配方的领悟还需要机会，这么多草药，在上百年内也是用不完的。」

「既然你如此说，那便罢。」

云枫擡眸，「晚辈还要再说一句，前辈若是有任何要求，定然不会推辞！晚辈受前辈如此多的恩惠，理应报答！」

石母呵呵一笑，「我自然有事要你去做，让这孩子跟在你身边。」

此话一出，云枫愣了！小男孩儿连忙擡起小脑袋，「师傅！你不要我了！」

「前辈……这孩子在这里也并无不妥，前辈何意……让我照顾？」云枫不解，石母对这小男孩儿很好，爲何现在出言让这孩子跟着自己？自己日后的行动会异常危险，这孩子跟在自己身边或许有些不合适……

「你成天聒噪，惹的我心烦，现在有机会当然是要赶你出去。」石母带着笑意的话传来，小男孩儿当下就红了眼圈，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云枫见到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蹲下身用手抆去落下的滚滚泪珠。

「呜呜呜……师傅，我惹师傅讨厌了，师傅不要我了……呜呜呜……」小男孩儿哭的伤心，泪珠不停的往下滚落，云枫看的手足无措，「前辈这是何意？晚辈不明白，晚辈日后的行动，不宜带着一个孩子在身边，况且离了这里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来说，处处都充满危险，何不……」

「手无缚鸡之力？」石母的声音让云枫顿悟，难不成……这小子也是深藏不漏的主？看着面前这个哭的一塌糊涂的孩子，还有他先前种种变现，云枫很难将他和强者联系到一起……

「这孩子，会帮上你的忙。」石母开口，「从前你看不透的东西，现如今你还看不透么？好好看看这孩子。」

石母的声音如指路的路标，从前她看不透而如此却能看透的东西……云枫恍然大悟！瞳孔一个奇妙的反转，眼前的世界尽数化作一片五彩缤纷的色彩，而面前这个小男孩儿也不例外！

「这是……！」云枫吃惊，看着面前这个孩子久久没有言语！

「没错，这孩子本身……就是风系元素之种。」石母的话让云枫心头狠狠一颤！她的视野之中，这孩子全身上下皆有一种元素构成，那便是翠如翡翠的风元素！一枚缓缓转动不停的翡翠珠子，似心脏一般，在他胸口悬空，源源不绝的风系能量这是由这枚珠子身上散发而出，那便是风系之种！

「我赋予了他如此形态，却不想兼备了人类所有的情感，当真让我意外。」石母开口，话语总带着赞叹之情，云枫瞳孔一缩，视野恢复正常，面前的小男孩儿继续留着眼泪，元素之种可以有不同形态的事实，她已经见过，火系之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现下，风系之种又更进一层了，和鲜活的生命有什么区别？

「师傅，你不要我了！」小男孩儿委屈的大吼一声，小脸写满了委屈和痛苦，云枫将他的小手握住，小男孩儿一愣，擡起头怔怔的看着她，云枫这才发现，这孩子眸底的顔色是墨绿的光。

「并非不要你，你只不过是暂时离开，终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云枫低低开口，声音轻柔如风，小男孩儿的眼泪就此停下，「真的么？」

云枫笑着点头，「是真的，这里是你最终会回归之所，前辈，也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

小男孩儿听后扬起小脸，大声喊道，「师傅！她说的是真的吗！」

声音空旷，四处飘荡，小男孩儿绷着一张小脸等待，不禁将云枫的手握的更紧，力道之大远非云枫所想，云枫差点一个不小心痛呼出来，只能咬牙忍着。

「这是自然，」石母的话传出，带着些许飘荡之感，小男孩儿当下又是大呼，「师傅！师傅！」可是无论呼唤多少次，都无人再度回应。

小男孩儿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神情有些落寞，手上的疼痛好不容易缓解过来的云枫，扯扯嘴角，「既然前辈都如此说，你定然还会回到这里。」

小男孩儿哼了一声，这才发现到他握着云枫的手，连忙将手甩开，一脸倔强的往前走，云枫皱眉，这可不行，风系之种虽然成爲了人类形态，但明显是小孩儿心智，一个不小心出现差错……总之还得将他绑在自己身边才行。

「石母私下说过，只有在我的引导下，你才能回得来，不然的话，你是无法回到这里的。」云枫跟在后面，状似无意的开口，小男孩儿扭过头来，「你骗人！」

云枫低笑，果然，虽说他真正的形态是风系元素之种，然现在和一个小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容易被迷惑，更容易被……蒙住。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在离开这儿之后，远离我，试着在回来找找看。」云枫随意开口，小男孩儿在前面小手猛然握紧，没有开口说话，云枫暗暗勾唇，小孩子若是不撞一下南墙，是不会知道回头的。

两人推开一扇门，出了这片药草之地，云枫跨出这道门，发现自己从最初的那个屋子走出，而外面站着的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不正是蓝衣！

「小枫枫！」曲蓝衣快速奔了过来，一把就将云枫拉入怀里，狠狠抱住，手臂将她圈住，是那样的紧。略微粗重的呼吸回荡在云枫耳边，炽热的心跳紧贴在胸前。

「蓝衣……」云枫任由他搂着，只是喃喃的唤着他的名字，男人的手臂收紧，似是根本不愿意放开，头埋在长发里，胡茬的下巴划过云枫的颈窝，惹得云枫微微刺痛还有些痒，云枫不禁动了动身子。

「别动。」男人低沈的声音传来，带着细微的沙哑，云枫听着很是心疼，在里面的专心修行，让她几乎忘却了时间的流逝，本以爲只过去了一会儿时间，现在向来，实则太过漫长。

两人就此相拥，静默无言。一个小身影猛然拉开门扉，一股脑的冲进去，本以爲还能再回去，结果却只能失望的站在那，看着面前的房间，小男孩儿再也忍不住，眼圈又红了，师傅，当真是不要他了……

静静的站在那一会儿，小男孩儿猛然用手背抆掉自己的眼泪，小腿往外跑去，大声开口，「你当真能够指引我再回到师傅身边？」

相拥的男女这才有了动作，男人的手臂稍稍松开，黑眸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子，云枫开口，「这是自然，你这是信我了？」

「你若是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小男孩儿气呼呼的说了一句，云枫呵呵一笑，「自然不会骗你。」

小男孩儿瞧着云枫，「那，你有没有……什么能够将我放置的地方，我不要……做小跟班。」

「这小子要跟着你？」曲蓝衣低语，很是疑惑，小枫枫要这么一个小孩子跟着做什么？

云枫淡笑，「知道了。」一道光芒飞来，包裹住小男孩的身体随后消失不见，云枫本就打算将他收入龙殿之内，这样一个小孩子心智的风系之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暴露在外面的。

「你带着他做什么？」曲蓝衣皱眉，云枫刚要解释，但看着眼前这张满是胡茬的俊脸，就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将他脸上所浸染的每一分沧桑，都看在眼里。

「怎么了？」曲蓝衣见云枫只盯着自己不说话，轻声问了一句，云枫擡起手臂，缓缓的摸上这张俊脸，手指之下皆是粗糙之感，坚硬的胡茬刺激着柔然的指腹，云枫低语，「我根本不觉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蓝衣……让你久等了。」

曲蓝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摸到一把胡茬，不觉轻笑了出来，「怎么，爲夫看上去很憔悴撂倒吗？」

云枫摇头，「没有，你依然俊美。」

曲蓝衣勾唇，「看来娘子很满意爲夫如今模样，不过在爲夫眼里，虽然娘子脸如花猫，却依旧动人无比。」

云枫愣住，后知后觉的自眼前男人的眸中看到自己倒影，自己的这张脸可不就是花猫脸！黑漆漆的几道在脸上铺开，云枫这才想起，制药的时候自己定然很狼狈，之后倒是给忘记了。

在心爱男人的眼前，女人都想要展现最好的一面，云枫的脸猛然红了，有些羞愧的想要转身，却被曲蓝衣牢牢抱住。

「我丑死了……快放开我。」云枫低垂着脸，想要将自己藏起来，曲蓝衣却是摇头，手臂狠狠圈住云枫，另一只手则是将她的脸擡起，「不丑，在爲夫眼里，小枫枫任何一种模样，都不丑。」

「胡说。」云枫低语，想要将脸扭到一旁，却是不能，男人发出愉悦的低笑，手指用力，将云枫的下额再度强硬擡起，不容分说的便将唇压了下来，滚烫的温度自唇间开始蔓延，云枫只觉得又羞又急。

缠绵的吻着，混合着两人交缠的呼吸，云枫的脸颊晕红，身子发软的依靠在男人怀里，曲蓝衣拦腰就将云枫抱起，大步向前走去。

「蓝衣，去哪儿！」